“二妹妹今日在做什么?”
“回大小姐的话,二小姐今日并未踏出院子,奴婢偶尔听见里面传来琴声。”
“也是,我这妹妹除了弹琴,也做不了多少别的。”
想起胞妹的琴技,白倾颜面上有一丝不悦。授课的女夫子曾说过,如果不是受身体拖累,以妹妹的聪慧将来一定会成为这一带最富才情的女娘。
倒是可惜了。
白倾颜拿起父亲让人新送过来的玉兰飞蝶步摇在发髻上赏弄了一番,看着铜镜里越发娇美的容颜,心情顿时美妙了许多。
看来父亲也十分期待与侯府的亲事,送来的首饰都异常的精美。
将来,她若真嫁入了宣平侯府,这些首饰到那时,应该入不了她的眼了吧。
她若心情好,倒也可以把这些看不上的首饰送给她那个病秧子妹妹。只不过,也不知胞妹那时是否还有命来享受这些。
转眼到了白倾颜祈盼的时日,一辆富丽的马车停在白府门前。马车附近,宣平侯世子兰浩庭利落的从马背上下来,几步走到马车跟前。
马车的帘子被仆人小心翼翼地拉开,宣平侯夫人将手搭在丫鬟的手臂上,轻踩足凳,随后朝着早已在府门口等候的姚氏那里走去。
行走间,她发钗上垂下来的明珠微微晃动,浑身散发着雍容与华贵。
兰浩庭跟在母亲身后,一行人随着姚氏浩浩荡荡地走进了白府。
几番客道之后,宣平侯夫人举起手里的茶杯,不耐烦地啄了一口,随即微皱了一下眉头。
她平日里最爱喝黎县进贡的玉叶长青,这白府的茶水还真是难以入口。
合上盖子,宣平侯夫人转头看向姚氏,步入正题。
“老一辈的玩笑话在我这里其实做不得数的。但浩庭这孩子性格醇厚,无论将来如何非得让我这个做娘的过来走上一趟。
其实在我心里,来与不来,并无多大差别。”
如果之前姚氏还对这门亲事抱有一丝幻想,此时算是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夫人世子舟车劳顿,前厅已准备好午宴,烦请移步……”
闺房里,白倾颜早已梳妆打扮好,坐在绣凳上焦急地等待着。
“那边还没有递话过来吗?”
“回大小姐,暂时还没有。”
白倾颜站起身烦躁地在屋内走来走去,难以平静下来。
男女自七岁起便坐不同席,食不共器,正因如此她无法贸然去往前厅。
本以为宣平侯夫人会单独见她一面,说不定还能制造机会碰见兰世子。
可如今,面都见不到,怎么用这张绝美的容颜挽留这段姻缘。
另一边,白倾辞喝完汤药后百无聊赖地倚靠在窗边。
“小姐,怎么今日不见您弹琴呢?”
“今日特殊,就不弹了,你扶我到院子里走走吧。”
来到院中,看见摆放在柳树下面的古琴,白倾辞的脑海里浮现了原主的回忆。
原世界的今日,宣平侯府的人出于礼节留在白府用膳。宴席间兰世子喝了些酒水便独自离席了。
白府说大不大,后面也就那么几个院子,兰浩庭独自一人走到了无人看守的院落,撞见了在柳树下弹琴的原主。
毕竟从小守礼,兰浩庭很快意识到自己闯入了闺阁小姐的住处。
他本想趁别人没有发觉快速离去,可终究被美妙的琴音定住了脚步。
虽离远看不清容貌,但观其身形便知是一位佳人。
“小姐,起风了,奴婢扶您回房间吧。”
原主刚起身便看见了定身在那里的陌生男子。
“你是何人?竟敢私闯小姐的院子。”
青竹将原主挡在身后,厉声质问着。
“在下宣平侯世子兰浩庭,方才在席间喝了几口酒,出来透透气,无意闯入小姐这边,还请小姐见谅。”
原主掩下心中的慌乱,学着长姐的声音回道:
“不知者无罪,但为了免于非议,烦请兰世子离开这里。”
微风拂来,女子的青丝在丫鬟身后摆动,兰浩庭下意识屏住呼吸,他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拨动了自己的心弦。
离开这片院落后,他好久才从方才的琴音里回过神来。
整个白府只有一位小姐,这就是祖父给他定的娃娃亲吧。
一段孽缘因一次误会展开,也误了兰浩庭的一生。
在原主心里,兰浩庭是清风霁月,端正守礼的正人君子。正因如此,白倾辞并不想利用兰浩庭达到自己的目的。
比起原主,她的琴技更胜一筹,完全可以轻松地让鱼入网,通过宣平侯府让原主走到人前来。
可惜,她并不稀罕兰浩庭这条鱼……
然而,没有了琴音,许多事情依旧没有变化。
午宴进行到一半,兰浩庭依旧孤身离席。许是受醉意影响,他竟觉得脚下的这些小路似乎在梦中曾经走过。
他随着心意向前走,直到走进一片幽静的院落,看见树下站着的女子,心底生出类似心疼的感觉。
“你是?”
听到不远处传来略发颤抖的声音,白倾辞神色一凛,冷冷地说道:
“我是白府的小姐。”
“那不就是……”
打断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白倾辞沉静道:
“府中的小姐实则有两位,我是双生子中的一员,更是一个将死之人,世子稍作打听便会查明,还请世子移步吧。”
听到她口中的将死之人,兰浩庭顿觉心揪得难受。
当他再想攀谈几句话时,柔弱清冷的女子已经在丫鬟的搀扶下进入了房间。
重新回到宴席的兰浩庭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宣平侯夫人很少见他这个样子,低声询问:
“浩庭,你可是累了?不若我们将这亲退了便回京城吧。”
“母亲,一会儿我们先回别苑吧。这婚事,还请再容儿子想一想。”
……
御书房里
“哀家听闻礼部拟的名单又被驳回了,名单里面皆是正三品以上官员家的适龄嫡女,皇上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
“藩王之乱虽然解决了,朝堂上并不安宁,南方又有水患,朕实在无心这些。”
见他执意如此,太后终是叹了口气,离开了御书房。
加上后宫有品级的妃子,先皇宠幸过的女子不计其数,生下的皇子各怀鬼胎,因此造成了藩王之乱。
她的儿子没有先皇那般花心,但也过于严于律己,后宫至今没有封妃。
没有妃子就意味着没有皇嗣。还好皇帝还年轻,她倒也没有必要催得太紧。
年轻的帝王正在批着奏折,他的右手突然抖了一下。
这几日他总有一种不受控制的感觉,一开始他还以为是自己愣神了,但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的地方。
那是被一种东西附身的感觉,他能意识到偶尔会有很短的时间,自己陷入昏迷状态,而身体却被别人操控着。
感觉头部微痛,帝王赶紧在空白的纸上写下几个字。
“你是谁?有何目的。”
当他再次清醒时,旁边的蜡烛燃了小半指长,证明他被控制的时间并不长。
带看到宣纸上多出的字时,帝王的瞳孔微缩。
“我并非有意控制你的身体,亦不会对你造成任何伤害,只是希望他日能借用你的身体寻找一位姑娘。”
“妈的,真见鬼了,还是一个色鬼。”
雍容闲雅的皇帝在自己的人生中第一次爆了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