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念可最近心里很乱。
她打小就觉得自己长得不错,高考过后随着心意填了一个三流的影视学院。
到了学校,她才知道什么叫做人外有人,比她漂亮的比比皆是。有学生的不但漂亮家里还有钱,刚上大学就能进剧组拍戏。
更让她嫉妒的是,自己那个八竿子勉强打得着的姐姐竟在选秀节目里脱颖而出,还被《景妃传》那么豪华的剧组选中,参演重要的角色。
许是内心不甘,思绪烦乱,冯念可最近总是断断续续做着一个梦。
梦里,她从白家偷走一本日记,后来又挑了一个重要的直播把它公布于众。
直播里她痛苦地哭泣着,周围的人不停地安慰着她,却没有人能猜得出来她的真实想法。
后来,她红了,数不清的好剧本向她抛出橄榄枝,她也遇到了尹哲宇,那个让她爱过,恨过,利用过,失去过的男人……
或许,梦中的人生最后有那么些不如意,但她也算是爬到过娱乐圈的高峰。
如果重来一次,她一定能过得更好,可梦醒后……
为什么白倾辞要活着呢?
真的像梦里一样该有多好。
冯念可被自己突然升起的恶毒的想法惊到了……
《景妃传》紧张有序地拍摄着,随着日子的推进,徐导越发觉得自己当初挑人的眼光不错。
一开始他只觉得白倾辞外貌出众,气质清冷,还擅长古典舞,很适合岚茵的人设。
随着接触的时间变长,白倾辞与她人不同的气质便凸现出来了。
为了拍好这部古装戏,他们特地请了两位老师指导演员们的古代礼仪。
毕竟剧组里很多新人没有接触过古装戏,不进行礼仪培训的话,就算穿上宫服,举止间也很容易露出不足。
到了白倾辞这里,礼仪老师根本无处施展,她的一言一行,皆可为古代闺秀的典范。
举止娴雅,风采极佳,那种精雕细琢,刻在骨子里的贵女风范,不是别人一朝一夕便能模仿出来的。
宫殿外的天空灰蒙蒙的,飘洒着细柔柔的小雨。
太后坐在雕花圈椅上,岚茵坐在一旁为她斟茶,二人偶尔聊聊天,殿内一片祥和。
“启禀太后,崔小姐求见。”
太监口中的崔小姐是崔尚书的女儿,算得上是太后娘家的后辈,也是这次选秀定下来的八位秀女之一。
秀女们最后的位份还没有确定,这位就已经有些坐不住了,连续好几天过来求见太后,但都被拦在了门外。
太后微微地叹了口气,她年岁已高,又与新帝并不亲厚,实在懒得趟这趟浑水。
她思索了一下,冲岚茵招招手。
“替哀家写几句话给谢家姑娘送过去吧,她若看懂还好,看不懂,哀家也帮不上她。”
岚茵点点头,坐到书桌旁,铺纸,研墨。
太后先是说了一些体己的话,随后语气突然加重。
“全汝形,抱汝生,勿使汝思虑营营。就这么写吧,能不能悟懂,就看她的造化了。”
如果前面的那些话是普通的谈心,那么最后一句话就是实实在在的敲打。
劝诫她在圣旨下来前,安守本分,保其生机,不要思虑百端,周旋忙碌。
岚茵刚放下笔,辰王走进来向太后请安。
辰王是先帝最小的弟弟,且为一母所生。太后对他来说名为皇嫂,但同母亲也差不了多少,所以,辰王对她极其恭敬,常过来问安。
她们叔嫂聊天的时候,岚茵退到一旁。她将刚才写好的书信折起来,随后封好,盖上了太后的印章。
“岚茵姑娘最近如何?”
辰王将茶盏放在一旁,深邃的眼神落在岚茵身上。
“谢辰王关心,小女一切安好。”
岚茵说完,朝太后行了个礼,准备将手里的信件给外面的谢小姐送过去。
辰王站起身来,向太后辞行。
“朝堂还有事,孤来日再过来问安。外面下着雨,岚茵姑娘就不要出去了,信交给孤就行了。”
“劳烦王爷了。”
岚茵抬起头对上辰王的目光,被他炽热的眼神烫了一下,赶紧低下了头。
那只在沙场上沾染过无数鲜血的手,轻柔地贴近她的手腕,触摸了一下她的柔荑,最后才缓慢地将书信握在手里。
“拍到了吗,我看看。”
徐导打开录像,仔细观察每个细节。
其它的和剧本里要求的没有出入,唯一有区别的就是辰王取走信的那段表演。
按照剧本,付以安只需要和白倾辞来个对视,然后将信取走即可。没想到,付以安在细节中做出了改动。
镜头放大,当两只手相碰时,白倾辞的手像被烫了一下似地往回缩。只见付以安抓住她的手腕,轻抚了一下她的手,才满足地拿起书信。
付以安将辰王那种志在必得的挑拨,表演地恰到好处。
“不愧是影帝,将角色的心理,揣度的太准确了。”
徐导夸赞了一番后,叮嘱后期剪辑人员一定要将段戏里辰王的神情还有手上的动作放大。
这可是一个十足的卖点啊!
“方才我有些入戏,有冒犯的地方还请见谅。”
休息厅里,付以安将一瓶矿泉水递给白倾辞,言语温柔地解释着。
“您客气了,但如果您以后要改戏,麻烦提前告诉我一声,我怕自己没有接好戏,还得再拍一遍。”
付以安轻声“嗯”了一下,这一声里包含多少诚意,也就只有他自己清楚。
听说老戏骨都爱加戏,白倾辞并没有多想,客气地同他道了别。
后面几场戏没有她的戏份,白倾辞并未到片场来观看。
付以安则需要继续方才的戏份,将手里的书信交到谢小姐手里。
“徐导,不好意思,休息的时候,我把那封信弄丢了。”
“没事儿,没事儿,我当时就让白倾辞随便写写画画,做做样子而已,没给那封信多少镜头,一会儿让工作人员再做一个类似的信封就好。”
……
回到家中,付以安从衣袋里取出那张宣纸,小心翼翼地在桌面上展开。
他曾高价收集过许多名人书画,其中不乏一些古代的珍品。
所以他懂字,完全能看出一张书法的好坏。
宣纸上的字用笔精纯,细腻婉转,功底深厚。
想起徐导口中的“随便写写”,付以安翘起嘴角。
恩,随随便便写写,都这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