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逐渐降临,申屠承暄在众目睽睽中朝着白倾辞踱步而去。
他浑身上下透着皇家的矜贵与傲然,可精致的五官此时却如霜似雪,再也没有往日的温和。
他在白倾辞面前停下,就这样定定地看着她,试图从她的表情中寻找解释与答案。
可是,对面的姑娘只是站在那里,好像完全不认识自己一般,眉眼依旧清冷。
就是这种神情,在酒馆里,在画舫上,哪怕知道自己是位高权重的当朝三皇子,她依旧不屑一顾,哪怕一句恭维的话也不愿意与自己多说,甚至借用别人的名字欺骗自己。
申屠承暄回想起过去种种,终是发现自己错的离谱。
这样的女子怎会轻易接纳自己,又怎会三番五次地收下自己赠予的琴谱。
申屠承暄终是控制不住心中的怒气,狠狠地攫住她细弱的手腕,厉声质问道:
“你到底是谁?”
姚氏被他的动作惊得目瞪口呆,赶忙要上去制止他的动作。
白父赶紧将夫人拽住,他向前迈了一步,朝着申屠承暄行了个大礼,随即说道:
“不知倾辞何处得罪了殿下,烦请看在永诚侯府一家老小的面子上放她一马,以后我这个做父亲的定会严加管教。”
“倾辞,白倾辞……好,好得很……”
申屠承暄松开了白倾辞的手腕,可如刀刃般的目光依旧在她身上徘徊着。
就当众人被这种压抑的氛围逼得喘不过气的时候,申屠承暄冷笑了一声。
他贴近白倾辞的耳边凉凉道:
“白姑娘,虽然你对我避如蛇蝎,可我承认,即使被欺骗了我依旧放不下你。不要以为圣旨已下你就可以高枕无忧里,既然正妃嫡妻的位置你不肯要……”
申屠承暄停了下来,双眸冷若寒潭,接着在她耳边低喃:
“那么,将来就从偏门进我的三皇子府吧。”
申屠承暄承认这次是自己失误了,没有弄清事实,就着急请旨赐婚,怨不得别人。
可是,无论如何,眼前的姑娘他都势在必得。
前一刻还沉浸在喜悦中的永诚侯被突然的变故惊得有些不知所措。
被赐婚的明明是孙女倾歌,为什么三皇子刚才对倾歌无半分情谊,反而去倾辞身边对峙。老侯爷心中有了不祥的预感,急忙地走了过去。
“三皇子,不知道您和老臣孙女之间有何过节,这里人多嘴杂,咱们不妨去中堂里聊。”
想到自己堂堂一位皇子,被闺阁女子愚弄,传出去确实不好听。
圣旨已下,弄错人一事实在不宜声张,申屠承暄点点头,同永诚侯单独进入了中堂。
过了很久,两人走了出来,他们好像达成什么共识,申屠承暄临离开侯府前怒气散了一些,只不过最后看向白倾辞的目光意味深长。
白倾歌不甘地用手绞着手帕,三皇子除了最开始的时候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了她一眼,之后便当做自己不存在一般,满眼满心都是堂妹。
正当她愤恨之时,老侯爷将她和白倾辞一同叫了进去。
中堂里,此时除了她们还有她们各自的父母,众人神情各异,大都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倾歌,倾辞,你们二人跪下。”
看着跪在下面的两个嫡孙女,老侯爷叹了一口气,问道:
“倾辞,我且问你,你之前遇到三皇子时是否谎称自己是倾歌。”
白倾辞从容不迫道:“没错,我确实同三皇子撒了谎。”
听到她这么说,中堂里的其他长辈皆震惊地无可复加。
老侯爷用手指着她竖目横眉道:“你糊涂啊。”
随后他又看向一边的白倾歌,质问道:“你收三皇子的琴谱时,是否知道他认错了人?”
白倾歌自知无法隐瞒,神色慌张道:“孙女……知道。”
老侯爷喘着粗气好久才缓了过来,沉声道:“我的两个嫡孙女,一个不慕权贵,为了躲避皇子竟然谎报姓名。另一个,为了权贵竟试图瞒天过海。好,好得很!”
“爷爷,我错了,我这么做都是为了咱们侯府可以更上一层楼。”白倾歌低着头匆忙解释道。
老侯爷不再看她,唉声叹气道:“如今圣旨已下,人人羡慕我永诚侯府出了位王妃。可是你们触及了三皇子的逆鳞,即使嫁过去了,三皇子也不会善待倾歌的。”
白倾歌的父亲赶忙道:“父亲,倾歌也是一时糊涂,三皇子没有声张,定是不希望这件事传出去。既然如此,倾歌依旧能成为三皇子妃,成为我们侯府的荣耀。”
“三皇子说了,他不会追究了,等礼部算好日子便会前来迎娶倾歌,但是他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他说,娶倾歌前,我们必须先将倾辞送去他府中做妾。”
“倾辞也是侯府嫡女,而且尚未及笄,怎可给他人做妾。”姚氏不可置信地注视着老侯爷。
“三皇子说了会让礼部把婚期延后,等着倾辞及笄。如果她不诓骗三皇子,现在她就是三皇子妃,这是她自找的。”
侯爷意识到自己话说得太重了,正色道:“做三皇子的妾并不委屈,三皇子承诺了,将来一定会好好待她。你们想想日后他继位了,我们侯府就会出两个皇妃,甚至有一位还会成为皇后,那真是无上的荣光啊。”
姚氏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女儿做妾。如今老侯爷已经私下同三皇子敲定此事,自己在这里哭喊也无济于事,只能和夫君另想办法帮女儿脱离苦海。
“什么时候送倾辞入三皇子府,我们之后再议,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节外生枝。时辰不早了,你们先退下吧。”
老侯爷朝他们疲惫地摆了摆手,目送着他们离开了中堂。
回到三房后,姚氏急得在屋里直转圈。
“娇娇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好好同为娘说一说。”
白倾辞将这两次同三皇子相遇的经过告知了父母。
原世界里,白倾辞在女学待了两年才被赐婚,本以为到了那时,三皇子已分辨不出自己和堂姐,没想到却惹来这些麻烦。
姚氏知道这时候不是责怪女儿的时候,她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不由说道:
“府里已经打定主意让倾辞做妾了,为今之计,我们不如偷偷给倾辞找个人家,如果倾辞订了婚,三皇子为了名声也断然总做不出夺妻之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