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朴一开始还不相信,驾着怒凰鸟前去查看后才得到证实。
河原县城已然化为一片废墟,残垣断壁间,横七竖八地躺着净月军士兵和百姓的尸体,鲜血将城墙染成了暗红色,血腥味刺鼻。
硝烟还未散尽,城池远处的平原上,残存的一些净月军士兵正被朝廷官军追杀着。
战旗折断,乌鸦盘旋,一片战败屠城悲惨之景。
白朴没有下去,远远地眺望,他模糊地感应到,在县城上方的云层中,有数股强大的气息,都为铸魂境。
如果是那五名铸魂境强者一同出手,河原县城的净月军绝对抵挡不住,除非顾剑寒和她师父剑山子出手。
不过看样子,那两位“幕后人物”眼睁睁地看着义军被屠杀,并未现身。
白朴叹了口气。
净月军在西南义军里声势最为浩大,提出的口号也最为致命,要屠尽皇室,改换新天,甚至净月义军的那位领袖,还放出了要称王的豪言壮语。
这么跳,不打你打谁?
只是可惜了这么多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化为孤魂野鬼。
如果这些尸体官军不收拾,过不了一两个夜晚,一个尸鬼军团就会从地上爬起。
白朴担心那五个铸魂境强者发现自己,转身欲走。
“别走……”
诡物图鉴蓦然说。
“怎么?”
“这里的死寂气息非常浓厚,待夜晚降临,诡气升腾,修炼速度比你在魑魅山峰顶要快上百倍!”诡物图鉴兴奋无比,“我也能吃个饱,说不定还能收容几头新尸鬼。”
听诡物图鉴这么说,白朴随即在县城外十几里地的地方找了间破败的民房躲进去。
喊杀声持续了一个多时辰后渐渐停息,夜幕也缓缓降临。
又是一个血月映照的晴夜。
白朴在民房里盘腿而坐,调整呼吸,他小心翼翼地释放出神魂,向高空感应。
这次,没有那模糊的感觉。
松了口气,白朴站起身,望向河原县城的方向。
真如诡物图鉴所言,那里冲天而上的死寂气息,让他的神魂和丹田都亢奋起来。
白朴离开破败民房,伪装成难民模样,沿着大道快速行进。
怒凰鸟被他放在了更远的地方,以免被发现。
一路上没有碰见一个人活人,大道被军马辎重碾过,布满深深浅浅的车痕。
快到到河原县城时,白朴看到了朝廷官军的连营,一眼望不到尽头,战旗猎猎作响,特别是位于中卫的御魔军,那面巨大的黑底金丝龙纹旗霸气威严,象征着天朝最为精锐的军事力量。
“御魔军也来镇压起义了?”白朴呢喃,“钱多来还真敢。”
御魔军的主要职责是抵御诸如黑山老妖之类的强大诡物,轻易不会动用,不然一旦防卫空虚,突然出现诡潮,损失将难以估量。
到了这里人气就有了,大道两侧站着穿戴轻甲的天朝常备军,监督征召的百姓焚烧尸体,不时发出一声声叱喝。
白朴走到一处山丘上向县城内远望。
被征召的百姓还在搬动城墙边缘的尸体,火把的光芒一闪一闪,而城池深处一片漆黑,连巡逻守备的士兵都没有。
经历过数天残酷的战斗,官军也很困乏,懒得管那些尸体,就让民夫慢慢埋吧。
至于它们是否会异变为尸鬼为害,关他们毛事?
白朴绕路,避开了天朝常备军,悄咪咪地潜入县城,寻得一处偏僻之所,盘腿修炼。
大寂灭诀运转,四周浓郁的诡气汇聚而来,形成浓郁的黑雾将白朴包裹。
随着修炼状态的深入,白朴吸收诡气的速度越来越快,死寂的气息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四周寒意陡增,令人汗毛倒立。
巷子那头。
两名钱家军士兵举着火把行进,他们全副武装,身上贴满驱邪的道符,警惕地扫过那些僵硬的尸体。
“大哥,还有多远?”小弟紧张地问。
“快到了,我做过标记。”大哥说,“白天杀那家人时,我没有声张,除了我,没有人知道那家地窖里藏着宝贝。”
小弟不由感激起来:“大哥,你真是我大哥!”
大哥得意一笑:“我是看在咱俩同乡的份上,不然谁管你?”
“嘿嘿,大哥,拿到这笔钱,我们回省城去云梦楼潇洒潇洒?”
“嗯,一次找五个!”
“哈哈哈哈……”
过了拐角,两人看到了一间不大不小的宅子,红木门已经被劈成碎片,院子里躺满了男女老幼的尸体,凝固的鲜血领人脚底一滑。
小弟蹭了蹭脚,说道:“大哥,这家人犯了什么错,全给杀了?”
“呵呵,没什么错,我就是看这家人挺富的,想抢些财宝,”大哥冷笑,“一开始他们不给,我就杀,杀了几个后,那老头子跪地上求我,说出了地窖的秘密,我正想去找呢,风头营的那几个混蛋也赶来了,我就直接喊这家人全是反贼,保住了秘密。”
小弟伸出大拇指:“大哥牛!”
砰!
大哥踹开侧室的房门,把墙角的一尊水缸挪开,果然看到了一片凸起的地板。
两人眼睛放光,合力把地板掀开,而后纵身跳了进去。
白朴距离二人仅有百米,诡气以他为中心形成了一个黑色漩涡,漩涡之外,尽管血月照射,但那些尸体没有一具发生异变,也没有幽灵之类的诡物诞生。
而在漩涡之内,所有的尸体,所有的冤屈,所有的怨恨,在迅速异化为诡异。
空气里血腥红光浮现,不规律地闪动。
院内,尸体忽然抽搐,死不瞑目的眼睛倏地睁开,爆射出可怕的红芒。
铿!
尖牙利齿弹出,手指末端,十寸长的利爪生长,七头地元境的尸鬼站了起来。
这还远远没有结束,随着外界诡气不断的汇聚,尸鬼们身上又生出坚硬无比的黑色皮肤,每走一步,脚底会冒出绿色的腐蚀性脓血……
七头尸鬼闻到了人族的生灵气息,这生灵气息让它们感到无比的熟悉而刻骨,在本能的驱使下,它们齐齐朝着侧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