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见过亓姑娘,公子让奴婢来伺候姑娘!”西乞雯挺着背,压低了声音向亓玖飖禀告。
坐在石凳上的亓玖飖,早就注意到站在身后的人,侧头看去时,虽模糊不清,但也知道,这奴婢的人,并没有奴婢的姿态,语声里也满是高傲姿态。
“你过来帮我勺些汤吧。”
“是!”
世家贵女哪做的来布菜之事,更何况她近来又体弱,不过被遣了五六回,就额上冒了冷汗,撑着石桌边缘,微喘着气。
放在亓玖飖面前的汤菜,在西乞雯布菜时,就已将藏在指甲缝里的毒药,渗了进去。
她紧盯着亓玖飖,可对方却没有一点动筷的意思,“亓姑娘眼睛不便,要不奴婢喂你吧!”说着就勺了汤往亓玖飖嘴里送。
“你是那个和魁北旻定了亲的姑娘吧!我与魁北旻清清白白,没有任何男女情愫,只是他心善,救了我,我又残又瞎,故而他接我到此休养,待我眼睛好了,便自行离去。无论是伤人还是伤己,姑娘都莫要再行此等糊涂事!”
西乞雯听了亓玖飖的话,手一颤,汤勺掉在地,碎了。
“求你,求你不要抢走北旻哥哥,自我见他第一面起,我就深知我一定要嫁他为妻。我不敢奢望他只是我一个人的,他对你的好远远超过对我,亓姐姐,就是做妾我也愿意!求你不要让我离开他!”
弱美人梨花带雨,娇音玉碎,只听声音,亓玖飖也想象的出是何等惹人心疼。
“我是修仙之人,已是上百岁之人,绝无与人誓约婚盟可能!姑娘,你真的不必这般自己!还请姑娘放过老身!”
亓玖飖对这难缠的女子,实在无计可施,只得明了身份,才让她停了呜咽声。
再三保证所言句句属实,西乞雯才收了泪,欢欢喜喜的出了园子,拉着千泷,喜笑颜开的回去。
亓玖飖迟迟不动筷,并不是因为西乞雯下的毒,而是她嗅出了食物中妖血,与赤狐朱盈身上的妖气极为相似。
她在盘算到底要不要吃下去,吃下去会不会毒发身亡?狐殊会不会及时出现救自己?就算出现了肯不肯给自己解了捆仙绳?
最终她拿起筷子,咽下了大半带妖毒的饭菜,回到屋内,静静等着妖毒的发作。
等的亓玖飖几乎快睡着了,终于在子时,赤狐妖毒发作了。
四肢百骸充斥着朱燃之焰,妖毒直攻其心,数股力道在体内相互击杀,煞气同蛟龙之力被捆仙绳抑制在躯体内,一寸一寸从内向外撕扯溢出。
该死的赤狐,下如此狠的妖毒!
“啊啊啊~~~”亓玖飖终是抑制不住痛苦,惨叫出声,惊动了魁北旻,拢衣履鞋,向梅落院狂奔而去。
蒙曈幻出的寒鸦在院墙头,千里传音,“狐殊,快来救亓玖飖!她要死了!快啊啊啊~!啊~”
一道白光直砸入亓玖飖的屋内,伴随的是妖王的白光结界,无论魁北旻如何冲撞也入不得内,砸的双拳血红。
移身诀下,惊魂未定的狐殊半摔在地,从外飞入的蒙曈一个不慎,又把正在起身的他重压在地!
狐殊甩开寒鸦,抱住疯魔了的亓玖飖,自眉心强行注入自己的妖力,才微微稳住了赤狐妖毒。
“小狐狸,你来的可真慢,我都快疼死了!”亓玖飖颤声而语。
狐殊颤抖的心才刚放回去,正想同他的小飖飖调笑几句,摆正了那小脸,却看见她灰白的双眼,霎时浑身冰冷。
“你的眼?”
“焚骨山的妖火烧的,看不清了,好几天了,大概是好不了了!以后都看不得小狐狸的绝世容颜了,真是可惜了!”
自他认识亓玖飖以来,这小修仙还是头一次这般活泼语气同他说话,他却难受的眼眶乏酸。
妖火灼伤肌肤尚可痊愈,可是伤了眼,无法修复。
恶狠狠的转头瞪了角落的寒鸦,可怜的蒙曈腹语,“我以为你早知道她眼瞎了!再者你都要她命了,差这眼珠子吗?”
寒光闪过,蒙曈扑棱着翅膀逃出屋外。
一片片的红狐毛在亓玖飖的面部手背不断闪现,甚至连鼻子都快要变成狐狸样。
浑浊的眼冒出火焰,指甲变的尖长,亓玖飖费力的推开狐殊,转身隔空一个猛爪,屏风破碎成絮。
黑红的血从口中流出,她使劲晃动脑袋,不想被妖毒控制,可四肢着地,龇牙咧嘴,伏趴的身姿和凶狠的野狐无异。
“小飖飖!”狐殊急叫着,这是朱盈下的赤狐妖毒,那只愚蠢的妖!
双掌合一,妖王之力拧成四根长绳,一头牢牢锁住亓玖飖的四肢,一头钉入地面。
几乎快兽变的女子,刚修复好的肌肤,再次开裂,裂痕从额中一路直下,体内潜藏的煞气越发磅礴的涌出,捆仙绳越勒越紧,如刃一般,就要将亓玖飖的躯体分割成数块。
“束仙缚妖,灭魔覆天地,解!”
捆仙绳应声而解,被收回狐殊袖中,同时被解开的还有尤仪洛下的咒印。
少了二者的桎梏,体内原有的仙气也被朱燃之焰完全吞噬,只剩蛟龙灵力可与煞气相抗。
然而朱燃之焰与煞气相争相融,“咯”龙珠出现了裂痕!
狐殊将利爪刺入自己胸腔,引出数滴心头血,打入亓玖飖额头的火焰纹,才勉强止住外泄的诛魔玦煞气。
狐殊煞白着脸,抱起晕过去的亓玖飖,轻放到榻上,试探的捏着她的脸,幸好,幸好这凡躯没有裂开,还能用一段时间。
“朱盈现在何处?”
蒙曈噗噗翅膀飞落桌上,“回主上,在北桑酒楼。”
“看好小飖飖,我回来之前,谁也不准踏进结界半步!”
狐殊右手朝地一翻,消失不见,没有听到蒙曈的焦急,“可是,主上,你的伤,那可是心头血啊!”
月色浅浅,一身火红的妖界第一美人,柔荑微抬着上古血爵,轻呡了一口烈酒,深深皱了眉。
这烈酒,如此难喝,入喉辣而烫人,虽入腹冰爽尚可,但那入喉的一瞬着实难忍,明明有香甜润口的果酒,狐殊为什么就只喜欢这种难以入口的烈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