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王之力触体,诸怀嘶声鸣叫,转身离去时,巨尾猛扫而来,将巨网与龙鳞甲同时击破,众人被妖力震飞上天,散落各处,待回神去寻他们的师叔祖时,已不见踪迹。
周围一片混沌,亓玖飖几乎看不清自己身处何处,想召出夜光剑劈开浓雾,却发现自己身上所有法器都失去用处。
往前摸索走了几步,忽感一人牵住自己的手,想看清来人的脸,双脚却落了空,如从云端坠下深渊。
再睁眼时,自己竟被困在襁褓之中,哇哇啼哭,高空中几只秃鹫来回盘旋,这是人烟稀少的荒山,小娃儿已经饿哭了三天三夜。
终于在第四日清晨,有位猎户听到了孩啼,几番搜寻才发现掩藏在宽大树叶下的婴儿,两片荷叶包裹着,白白净净的小脸,挂着晶莹的泪珠,猎户憨笑着小心翼翼抱起,直往家赶。
草舍前妇人正在收拾鸡舍,身后跟着两总角小儿,见阿爹抱着荷叶回来,都好奇上前,翻开一看,竟是一个软糯娃儿,欢喜的捏了又捏她的脸蛋儿。
“打了这么多年仗,都没得吃,你这抱回来,又是一张嘴!”妇人苦着脸抱怨。
猎户把娃儿抱近给妇人瞧,“看,看她额头,像不像火的样子,哭的时候看得更清楚,荒山上捡的,指不定是什么仙人转世,有缘,凑合着养大,给咱们自己积点德!”
妇人无奈,只得留下,一家五口紧巴巴的度过了七年,女孩儿也不见得有什么异能,倒是猎户为了获得更多食物,不得不常常往深山去寻猎。
后来,猎户再没回来,许久后,有人告诉妇人,猎户被狼啃了,妇人抱着孩子哭天喊地,一边捶打着女孩儿。
过了几日,带着两儿子进城去,丢下无力求生的女娃,“指望你是什么仙人转世,结果却搭了自己的狗命!你可别再拖累我们娘仨了!”
指着女娃额头的银纹,“你带着这怪胎记去仙山修道成仙,去救回你爹啊!”
兵荒马乱的年代里,小玖飖靠着救活爹的毅念,一次又一次从死亡边缘活过来,在八岁那年,来到了广灵山脚下,可那样的云阶,怎是她一个毫无根基的小儿能爬的上去的。
摔的浑身是血,骨头不知断了多少根,依然咬牙不肯放弃。
风雨雷电的黑夜,缩卷在凉亭里,昏沉沉的哭喊着爹。
狐殊一路看来,觉得风太大,雨太凉,想握住小玖飖的手,却触之不及,才想起这是过往,改变不了的过往,他只是一个观“梦”者!
雨中,出现一把泛着银光的油伞,伞下一个十七八的少年,一身月白长袍,打破了黑夜的寒冷,走进了凉亭。
俯身抱起瘦骨嶙峋的小娃儿,拭去脸上的污泥血迹,无视风雨,就那样抱着,坐着,直至破晓,驱散小娃儿梦中的阴霾。
“你是谁?是你救了我!”小玖飖接过水囊,吃起烧饼,礼貌问着。
少年明目皓齿,点了点头,“我叫云烝,去广灵山求仙问道,我可以带你一起去。”
圆睁的眼里顿时涌出泪泉,双膝跪地,就要磕头相谢,少年握住细瘦的小胳膊,轻抚那一头毛躁。
“小丫头,双膝只可跪天地,跪恩师,要记住了!”
“嗯!”晶亮的眼里是晨曦的光芒。
登上广灵山的云阶,入了广灵宗,拜息辰宿大长老为师,成了座下最小的弟子,勤勤恳恳的修炼了数年,也渐渐明了,人死不能复生。
那时的修仙门派,时常有驻派交流论道的风气。
十七岁那年,归云宗的泛舟真人带着他那天纵奇才的弟子司席拜访广灵宗,未到弱冠的年纪,就已经可以元神出窍,又加风姿卓绝,宗门内一众女弟子痴迷的不成话。
师兄云烝笑问亓玖飖怎么不去凑热闹,她转头看着数年未变容貌的云烝,“那人不及师兄一半的仙气飘飘,师兄高深莫测的修为更吸引玖飖!”
云烝眼中有不合年龄的慈爱,总爱抚揉她一头毛躁的发,时常教她天人仁爱苍生之道。
手握龙鳞的狐殊化成了司席的模样,众星拱月的场面着实让他享受了一番,世人最爱美人颜啊!
被簇拥在中间的司席一眼看到站在圈外的云烝和亓玖飖,只想让人靠近,待他穿过人群,直视亓玖飖的双目,一息之间,天地失色,大约就是世人所言一见倾心。
云烝拉走了亓玖飖,却阻止不了司席日复一日登门论道,又是奇花异草相赠。
后来泛舟真人云游四方去了,留司席一人在广灵宗,大长老息辰宿见其灵根慧极,便同亓玖飖一同授道讲学,二人倒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友。
次年,魔族得了消息,说了广灵山有可灭魔族的神器—诛魔玦,魔族左将军臧齐带着上万魔军杀进广灵宗。
虽说魔族万年前差点被仙族真神给灭了,但只要一息尚存,便能有燎原之根。
广灵宗即使是修仙四大宗门之一,到底不是真的仙门,被杀的毫无还手之力。
息辰宿眼见要被灭宗,只能从深潭中唤出仙人遗落的诛魔玦,顿时,天昏地暗,电闪雷鸣。
广灵宗的几大长老,齐齐催动真气,神器闪着噬魔的银光,所及之处,魔军无不溃散。
臧齐魔煞之气护体,飞身欲夺到诛魔玦,却被神器发出的银光生生砍去左臂,不得不收兵逃回。
息辰宿等人松了气,拼着体内稀存的真气要将神器封回深潭,不想神器受煞气影响,竟生了意识,无论如何也不肯返回谭底的法阵中。
云烝割破手指,将鲜血打入诛魔玦的缺口,想强行封印它。
魔气与仙气相抗之下,群山动荡,广殿塌陷,司席将受伤欲昏的亓玖飖环护在怀中。
云烝唤出破渊剑,要斩碎诛魔玦,本发着银光的诛魔玦却突变成一团煞气,碎的七零八碎的玦片,弹指间全冲进行亓玖飖体内。
那一刻,狐殊深深感受到了,抱在怀中亓玖飖那几乎被撕碎了躯体的疼痛,通天彻地的剧痛,连同她的元神也被撕扯的不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