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的鞭炮吵醒了还在被窝里睡觉的我。
今天好像所有人都起的很早。
妈妈在厨房忙碌着,准备年夜饭。
爸爸给我们指派任务,要去给先人烧香。
我们都不愿意去,因为太远了。
在深山老林里,连路都没有。
树上全是雪结成的冰。
我们都安安静静的坐在沙发上,祈祷自己不被安排到。
“今年你们谁去?”
爸爸把香烛装好,看向我们。
“去年我去的,今年该她们了!”
老爸话音刚落,姐姐的声音就紧随其后。
我和妹妹大眼瞪小眼。
我:我们去?
妹妹:不想去
我:怎么办?
妹妹:不知道。
我俩眼神交流了半天。
“爸爸,不想去。”
妹妹企图撒娇,躲过这次出行。
“不行,必须有人去。你们自己商量,你表哥他们在家等你们,九点必须到。”
这是命令,撒娇也没用。
姐姐看好了形势,拉着泳哥就加入了年夜饭筹备的场地。
我和妹妹相视一眼。
得,跑不掉。
“你俩去。”
爸爸递给我们。
妈妈从厨房出来嘱咐我们,要穿厚一点山上冷的很,比不得这低处的温度。
抓住身前的围裙擦了擦手,想了想她还是进房间给我们找衣服,袜子,鞋子,一应俱全。
“穿这些去,注意安全,跟在你表哥们后面。”
老妈一再交代。
“早点回来吃饭,我们等你们。”
“嗯,知道啦。”
我们穿着解放军鞋,小学校服,手里提着香烛走向了舅舅家。
沥青铺筑的马路湿漉漉的,路两旁的积雪在慢慢融化。
一团团白雾被风吹散成为一缕缕白色的线,随着风飘在山谷间,有的遮住了树顶,山巅。
宛如人间仙境。
我们加快了步伐。
终于赶在九点前到达了大舅家。
舅舅舅妈也在厨房忙着做年夜饭。
鸡鸣狗叫,给寂静的村庄增添了生机。
家家户户门前的红灯笼,房顶上升起的炊烟,过年的气息扑面而来。
“你们两姐妹这么早啊?吃饭了吗?”
一米八的大表哥周明明在家门口整理自己要带的口袋,抬头的间隙看到我跟妹妹。
二表哥周天天闻声也探出头。
我和妹妹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大表哥穿的还算正常,二表哥?
他也穿了校服,不过,可能是十年前的衣服了。
一米八的大个子穿了十二岁的衣服,场面太滑稽了。
腰际和手腕处差了一大截。
二哥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妈我就说我不穿嘛你非要我穿,妹妹都笑我了!”
“我要去换衣服。”
舅妈也出来念叨。
“你妹妹们来啦?衣服怎么了,套在外面,保护里面的衣服,这有什么好笑的?”
“岑欣,岑双,你们吃完饭没有?”
“没吃现弄,还有十几分钟,你其他哥哥们还没有收拾好。”
我们进屋后坐在火炉旁。
“舅妈,我们吃了的,妈妈喊我们早点来早点回去。”
“行,那你们说吃了我就不管了哟,你舅舅在里面收拾鸡鸭,一会跟哥哥们一起去,回来这里吃完饭回去哈。”
说完她就又进厨房忙碌起来。
我跟妹妹围着火炉坐了十分钟,哥哥戴着帽子手套就出来。
“走了,出发了妹妹。”
他们先进行了集合,至少有十多个人。
都是妈妈这边的亲戚家孩子,我跟妹妹是里面最小的。
“这两姐妹长这么高啦?”
“不然呢,只允许你结婚生子,还不允许我妹妹长大?”
二哥冷不丁的回了一句,跟这天气一样。
里面的哥哥们都在感叹时间的流逝,在他们的印象中,我跟妹妹还是那年回来的小朋友。
嗯?好奇怪,这一行人都是些充满活力的年轻小伙子,只有我跟妹妹是女生?
我们顺着小路一直走啊走,好不容易上了大马路,又顺着马路走了一路。
他们一路上都在聊这一年的工作,收入,结婚生子的聊他们的家庭琐事。
我跟妹妹在一旁吃瓜,偶尔伏在对方的耳边说两句悄悄话。
“你两个感情深,一路上都在说悄悄话。”
二哥反问的这一句,替我们搏得了全场的关注。
“你们现在读几年级啊?在哪里读书?”
“学习成绩怎么样?”
“考的怎么样?”
……
他们明明年纪轻轻,为什么这些问题却是一把年纪?
“你们别那么烦,过年了还问这些问题,小时候没经历过?”
二哥真是大好人,我们还在思索怎么回答,他就心直口快的转移了话题。
一行年轻人又开始回忆自己逝去的青春,再一次感叹时间飞速。
开始爬山了,爬没有路的山。
第一个哥哥一手拿刀开路,另一手辅助扒拉那些藤枝。
我跟妹妹走在最后面,踩着他们踩过的土壤,一步一步向前。
树枝上的雪在她们经过时已经落在地上,等着来年滋润大地。
所以我跟妹妹相对轻松一点,衣服没有像他们一样大面积打湿。
他们太快了,快到我跟妹妹爬个坡抬头就没了他们的身影。
“大哥,二哥,你们慢点,我们掉队了。”
我见状赶紧喊了一声。
“等等,在这里歇会,我妹还没上来。”
我听到二哥的回应,转身拉可了一把妹妹。“快点,我们掉队了。”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大哥回来找我们了。
“来,快走,你们走前面,我走你们后面。”
就这样有了哥哥为我们垫底,这后面的路程也没在落后。
爬了一个小时有余终于到了目的地。
我太佩服他们了,这荒山野岭,还能精准的定位且不认错祖先。
真厉害!
按照流程完事儿后,我们开启了下山的路程。
下山就相对轻松了。
不可避免,在寒气渗人,充满冰雪的林子里,我跟妹妹的衣服湿了不少。特别是解放军鞋子,完全湿透了。
我们的一心只想归家。
舅舅再三挽留我们在他家把衣服鞋子烤干了,吃完饭再回去。
我说不行,我想回家。
妹妹也点头支持。
犟不过我们,舅舅给妈妈打电话后,我们踏上了归家的路。
一回家,摆年夜饭的流程也走完了,刚好我们到家就可以开饭。
妈妈把电驴的火开到最大。换下来的衣服裤子扔在了门外,穿上了暖和的羽绒服,我才感觉到我是活着的。
“啊!冷死我了!”
“上面的雪化了没?”
“没呢,一点都没化,都没人上去,哥哥们现开的路,他们走走在前面的,衣服都湿透了。”
餐桌上我跟妹妹绘声绘色的讲述了这简单的一路。
他们不厌其烦的听着。
我至今没懂,年夜饭,不应该是晚上吃吗?为什么我们这边都是下午两三点吃?
我问妈妈,妈妈也不能回答,她只说她的妈妈就是这么教她的。
大年三十,是一年的最后一天。
一家人吃了团圆饭,守在电视机前等着春节联欢晚会的开幕,桌子上摆满了花生瓜子糖果等零食。
期待着第二天父母的红包。
有的人甚至一夜不睡,他们说这叫守岁。
凌晨十二点的钟敲响,窗外的烟花四起,震耳欲聋。
五颜六色的烟花绽放在黑夜里,在新的一年里想讨个吉利吧!
手机的屏幕亮起吸引了我的目光。
是褚运的视频电话。
我很惊讶。
“喂”
“喂~”
“小弟~新年快乐!”
“嗯~新年快乐!”
屏幕那头的他,头发长长了一点,他的眼里依旧有光,满脸的开心抑制不住。
“看烟花!”
我调整好摄像头,把这稍瞬即逝的烟花分享给褚运。
“我这边也有!”
他也切换了后摄像头,与我分享,同一片土地上彼此看不见的烟花,最美的风景。
“祝小弟身体健康,天天开心,事事顺意。”
他在嘈杂的烟花声中许下了他的新年愿望,是对我的祝福。
“嗯你也是。”
“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