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每次敲诈勒索都以检修为名义,又每次都出单子的话,那崔钟霖可真不是一般人了,至少担得上精细两个字。
可他酒桌上那一套,可跟精细没半毛钱关系。
“我说了是临时检修,这每年都要检修,可轮到哪个地方都不好说。毕竟这线路啊,那都是随时会有情况变化的。老化是肯定会有,可哪个部分今年的降雨多,那老化的就多,每年不一定的。”
崔钟霖像是看到管沁拿他没办法了,就兴奋起来,嘴吧吧地说着。
管沁根本不着急,那边电通上了,市府办有人在盯着在检测花灯的事。
他就专门在这边盯着崔钟霖,今天说什么都得让他下台才是。
“我听说供电局的福利挺好的啊。”
“嗐,也就是瞎搞,还不得到处找赞助嘛。这次啊,就是中城公园主动看到我们供电部门这边啊太苦了,就想帮帮我们。”
苦?供电局也不是没有苦日子,但比一般老百姓可舒服多了。
就在全市都还每个月几百块钱的时候,供电局的职工就能到一千五到两千了。
这还就一般职工,还不算领导了。
这里面还有别的好处。
什么逢年过节的福利就不说了,还有好些在剥离三产变成股份制公司的时候,有的就把股份拆成了数万份,然后让职工入股。
这能三产多半都是像是商业地产的运营公司,就是好几栋的写字楼放在一家地产公司名下。
有的则是小水电工程,就是小水电的发电站、水库。
这种都是躺着就能赚个饱的。
在管沁的记忆里,他一位远房亲戚就在供电局里,在三产改制的时候,一共借钱投了大概三万,买了一些供电系统的三产企业的股份。
后来呢,大概四五年就回本了,再往后有一家公司改制上市,那些股份大概涨了有四五倍,变成了可以在股市买卖的流通股。
剩下的一两万,就是在小水电和地产公司里,每年大约能分到两三千吧。
就等于是什么都不干,每年都有10%以上的收入。
这还是因为他就是一个普通职工不能多买,中层干部呢,大概是十万上限,高层领导呢,二三十万吧。
“这都是省里电网公司做的决定,我们都是听省公司的,这也不算什么福利吧?”
“你投了多少?三十万还是五十万?我听人说局长这个级别最多能投到一百万是吧?”
“想投也得有钱啊。”
崔钟霖在那越说越放松了。
钱这东西嘛,多了不好说,一百万对他这个级别来说,还真不是事。
不同于政府里的干部,供电局本来就是企业,他想借钱,找个名义,甚至找亲戚朋友名下的公司,跟供电局借。
打个欠条,只要借口找得好,连利息都不用给。
还什么跟银行贷款,那简直是脑袋被驴给踢了,那不得付利息?
拿了无息的借款,再投到小水电里,几年下来就用小水电赚的钱还给局里就行了。
当然,这不是管沁问他的原因,他要问的是另一件事。
“供电局也在集资建房吧?在厂区后面的江边建了个小区,在郊区那也有两个?听说高新区还有一个?”
崔钟霖听着连连点头,虽然有点意外管沁怎么对供电局集资建房的事这么了解,可这也不违法啊。
自从政府不再分配住房,说是把住房市场化,其实还是半市场化。
政府部门也好,国企也好,大多都会搞集资建房,这说是集资,就是收一个成本价,远远低于市场价。
这等于变相的把房子送给了职工,这个集资还是政府默许的,也就跟非法集资扯不上关系了。
供电局又钱特别多,就一次直接搞了四个小区,每个小区能住一两百人。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供电局虽然不缺地,可这地呢都比较小,又比较分散。
光就每个区都有供电所,郊区还有个效区供电局,简称郊供。
这四个小区里,高新区那里还不是供电局的地,是从政府手里买下来的。
听说前后要花了五六千万才能把整个小区盖好,只是盖到一半,好像停工了。
“高新区那里,资金有点问题,就暂时先停下来,剩下三个小区都还在盖,明年中就能验收,到时就能分房了。”
崔钟霖还照样在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们供电局的财务主管是姓曾吧?”
“对,你怎么知道?”
管沁抱着胳膊冷笑道:“你是在装傻还是真不知道?你们那位曾主管一年前就把属于高新区小区账上的那几千万都转到她私人户口里了,这些钱都流进了股市。”
“什么?!”
崔钟霖脸色大变。
“那钱可是专户啊,银行怎么能让她转走的?”
“她干了二十年的财务,跟银行能没点关系?随便找个借口就能转走了。”
管沁打个手势,让余磊去把那位曾主管抓过来。
“我说崔局长,你不用再装了,以你跟她的关系,你会一点不知道?”
崔钟霖惊道:“我跟她什么关系?”
管沁正要说,就看到乔洛来了,她一脸疲惫的样子,搓着手就走上来。
“你怎么来了?”
崔钟霖问她,她却不看他,握着管沁的手就苦笑道:“管秘,我这是什么时候得罪了你啊?”
管秘?崔钟霖猛地惊醒,眼前这年轻人是郑严河的秘书,那位搅得整个北州官场都不安宁的管沁?
完了,完了,要早知道是他,我这怎么都得收敛点啊。
还好乔洛来了,郑严河的老婆萧文茵是妇联的主席,她是副主席,怎么也得下手轻点吧?
让崔钟霖不安的不是敲诈勒索用电的事,而是管沁突然提到的那位在电网系统非常有名的美女财务主管曾小柔。
“乔副主席,您太客气了,我这也没干什么,哪说得上得罪不得罪的。倒是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了崔局长,他不单要耽误我工作,他养的那条狗还要咬我呢。”
狗?
乔洛回头在所里扫了一圈,就看到了洪铸,马上脸就一沉。
又是他!我让钟霖离他远点,钟霖不会不听,肯定又是他主动靠过来。
“还有别的人别的事呢,乔副主席先坐吧,等人到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