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沁就在画廊里走了一圈,觉得跟以前见过的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就是几个大房间,画挂在墙上。
“我感觉这种一般都是西式的画多吧?蕴敏找的林大的老师,一半以上都是画的国画吧?”
管沁就随口问问,他也不大清楚。
林大那些搞美术的老师,分成什么流派,有什么特别的习惯,他一概不知。
“有国画有油画,这两边还都看不顺眼对方呢。”
萧芷璐说着就跟他聊起了那帮老师进画协的故事。
说是有一年,画协那边的理事学国画的多,占了上风,这边想推几个三十多的后现代风格的油画老师进去。
画协死死的卡着不让进,这还只是省画协,还不是全国画协。
后来有两个油画老师就让步了,就跟画协的理事服软,送了些礼就过了。
有一个老师就死活不肯低头,干脆就不进了,跑到国外去签了家经纪公司。
结果两三年后,人家在国外突然爆红,这画一下就水涨船高,直接三百万起。
光是办个画展,那来的人也都是满满的,画别看价格贵,可一点都不愁卖。
这下轮到省里急了,就说怎么没把人给留下呢?没让人家进省画协呢?
这是不是工作失职什么的。
还特意找人去找了那位画家,结果人家理都不带理的。
“想进画协就是想多卖钱,有省画协会员的名字,一幅画至少好几千吧。人家现在都不缺钱了,省画协都可能看不上。”
管沁说着就想这种相互看不顺眼,就因为是流派的问题,风格问题,在官场上都在所多见了。
“你说那刘想跳河,跟许昭华有多大的关系?”
“他是许昭华的秘书啊,你也说跟安胜也有关,那你不该查查他名下的房产吗?”
管沁哪可能没查,连刘想家里人名下的房产都查遍了。
可就没查出什么问题来。
他爸妈都是厂里的工人,有一套厂里给分的房改房,是前几年花了一万多买的,二室一厅,五十五个平房。
他爸那边就一个哥哥,也是普通国企的普通工人,也就一套房改房,孩子又不在北州,经济方面,从银行存款来看,也问题不大。
他妈那边全是农民,住在北州最北边的县城的一个很偏僻的小村庄,全家都种地。
再往上,刘想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也早就过世了。
其余的亲戚,一是血缘关系很远,二就是也不住在北州。
剩下他的社会关系嘛,那就比较麻烦了,排查需要一些时间。
不查许昭华呢,那是还不让查。
毕竟许昭华可是常委,要查他,市纪委都没法做决定,要省纪委那边了。
这就形成了一个死循环,省纪委要切实证据才让查,可这边不查,哪来的证据?
“我还在想着呢,要有一个身边的人能出来自首,那就好办了。”
秘书死了,还有司机嘛。
像郑严河的司机大庆、吴海梁的司机韩忠,那都是最信得过的人。
至于许昭华嘛,他的司机……
管沁想起来就皱眉。
那人叫许畅,是许昭华的侄子,以前是钢厂的工人,钢厂倒闭后才到许昭华的身边。
这就比较让人头疼了,这上阵父子兵,打断骨头连着筋。
人家都一个姓的,还想让人家造反?把许昭华的事情都交代了?
但确实也没别的突破口了。
管沁在深城住了一晚上,大清早就和萧芷璐回了北州。
她要帮陈蕴敏去林大的画院拿一批画,那些老师都答应了,也得把合同给签了,还得拿些现成的画放到画廊。
一半是下个月办展的时候摆出来,一半是先找人问问谁有兴趣,放着代卖。
管沁就把她放在林北大学门口,转头去找了李宾,让他查一查许畅,然后才回家换了身衣服,洗了个澡赶去市府办。
“刘想的事许书记那边打过招呼了,想让我们尽量操办得风光些。”
再风光也就是个科级干部,还想怎样?要晓越书记到场送行吗?
管沁就对刘学明说:“主任,我看就按平常的惯例来就行,尽快把人送走。这要不殡仪馆一天冰柜也要不少钱呢。”
“就想着钱了?”刘学明苦笑道,“许书记想的是刘想跟他也好几年了,不能让人走得太凄凉了。”
管沁想那河水是很凉,这天都转凉了,又枯水期,脸都摔得走样了。
听说殡仪馆那边有专门帮人化妆的,能把人的脸给化得跟正常的差不多,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么回事。
“那按处级干部来办?”
“看着来吧,你快去市长那,这事也不用你管。”
管沁就想说,不是你拉着我说话吗?
郑严河人还在办公室里,跟着宁都那边打电话,不知说到什么,声音有点低沉。
“你们看着办吧,指标是年初就下下来了,我们也都按指标再走,现在就还剩下一两个月了,突然改动是什么意思?”
郑严河说完就把电话啪地一下挂了。
“市长,这怎么了?”
“扶贫办那边的,说是扶贫指标由一千户提高到一千五百户,这五百户从哪里变出来?”
管沁也跟着苦笑。
这年头就这样。
每到快年底,就提前做个统计,发现哪里提前完成了指标,哪里指标又有可能完不成,就把这些指标又拆散了,把有可能超额达标的地方均一些指标过去。
这种结果就是让做出成绩的地方失去了动力,让不达标的地区又有了偷懒的心思。
最后就是两边不讨好。
但这也是省里一些部门管用的手段了。
到市里也一样,市里也就看上个月的数据,然后再分派下去。
到后头就是各地方层层加码,最惨的就是一线了,往往到年底连觉都睡不好。
不过,也就是年底,年初年中的日子过得还是很香的。
“你也抓抓这件事,找扶贫办、农业局他们都问问,看到底哪里有问题,哪里能再加加担子。”
郑严河说完这件糟心,才问起刘想的事:“这事你查出什么端倪了吗?”
“我在让李宾查许畅。”
“许畅?”
“许昭华的司机,也是他亲侄子,他要有问题,不会瞒着许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