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海和苏学文走后,陈国勇拉着蔡添丁说:“怎样?匿名这步棋高吧?逼得老苏亲自上阵,跟我们没关系了。”
蔡添丁想来也后怕,要真实名举报,那就是把他和陈国勇架在火上烤。
重点是都是捕风捉影,以己度人,根本拿不出证据啊。
洪海是想抹黑管沁,可犯不着蔡添丁也跟着把自己搭上吧?
“苏学文是失心疯了,”蔡添丁喝了口酒,红着脸膛说,“苏应强一被拘留,他就跟绝后了一样。”
“苏应强的事,要判几年还不好说,苏学文一直都在找人托关系,想把苏应强给弄出来。”
陈国勇看蔡添丁不明白,就说:“想办取保候审。”
“说得轻巧,人被关进了县里,大家都知道他是被朱劲松给捋的官,谁敢帮他?不说他明年就退了,现在也不是副镇长了,就一个小小的农技站副站长……”
说到农技站三个字,蔡添丁就有点咬牙切齿。
“我觉得吧,要不我们跟管沁服个软?”
“急什么?等新镇长来了再说。”
隔天苏学文先去看了苏应强,跟拘留所的民警恳求多照顾照顾他,才马不停蹄的赶往市里。
管沁也不知他们背地里搞什么,整天都在盯着青龙水库的事。
韩冰冰跟他通过电话,详细问了问青龙水库的问题。
专业上管沁信得过她,但她跟吴天麟走得那么近,甚至有六七成可能就是吴天麟在宁都找的女朋友。
临时凑成的一对,还是有长久在一起的计划,管沁拿不准。
可要她跟吴天麟说起青龙水库的事,吴天麟要让她胡来,那也不能完全信得过她。
于是管沁提前一天,先从市水利局请来了一位专家。拿着以前青龙水库的图纸,在他给黄柏杨的解决方案之上,再做了一些修正。
等韩冰冰过来时,两人来到青龙水库,管沁提出要加固水坝,韩冰冰摇头:“没那个必要,现有的水坝足够承载使用。”
要不是管沁知道03年的大水会造成溃堤,就信了她的鬼话了。
韩冰冰注意管沁有点不以为然,正想说什么,权始发跑下来了。
“韩工,您怎么来了?”
管沁一愣,权始发这是青龙水库的主任,跟水利厅差了好几级,怎么认识韩冰冰的?
“你是?”
“我当年可是韩厅长的招进来的,就是不成气,没两年就调到北州,这可有二十多年了。”
韩冰冰也不记得权始发,就跟他随便应付。
管沁却猜到权始发说的是谁了,也知道韩冰冰为什么这么年轻就能进水利厅了。
专业性强的系统,往往好几代人都在系统里扎根,有的甚至三代四代人了。
在系统内部形成了一个极其庞大的网络,还不说一大半不是一个大院长大的,就是同一个学校毕业的。
电力有八大高校,石油也有八大院校,水利水电工程有九大高校。
毕业后回到系统里,不是沾亲带故就是同窗校友,利益关系理都不好理清。
权始发说的韩厅长就是韩冰冰的父亲了。
不过现在人家已不是韩厅长了,调到南水北调集团做副总去了。
可依然是在水利系统内部,属于是典型的人走茶未凉。
权始发来拍韩冰冰的马屁,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就是韩冰冰不吃这一套。
管沁就在一边看他热脸去贴冷屁股。
说了一阵,权始发看出韩冰冰的心思,就找个由头先回去了。
管沁也不提青水龙库的事,下午把她介绍给了赶来的黄柏杨。
晚上又吃了一顿饭,把她给送走了。
韩冰冰跑来青溪,就是当时跟宋副厅长话赶话,来一趟就算代表水利厅的一个态度,没指望她能指点什么。
看她也不上心,就想她别使坏就好了。
现在管沁最在意的是新镇长。
从资料上看,这位新镇长属于典型的实干派,学历倒不高,跟谭波一样是大专生。
在乡镇一级干了十五六年了,又在县政府待过两三年,年过四十才来主政一方。
还是个贫困乡镇,要是上来就想着迈大步干大事,那恐怕真要出大事。
秦渭……
记忆中这个名字极其陌生,陌生得他在繁多杂乱的报告中都不曾见过。
真人来了再说吧。
秦渭由县组织部长亲自带到镇政府,把他介绍给以管沁为首的青溪镇领导班子。
大家当场就发出热情的掌声。
管沁看他跟证件照上一模一样,浓眉大眼,天庭饱满,眼睛却特别细长,嘴唇很薄,未免有几分刻薄的样子。
说话时尽管声音洪亮,却是前厚后尖,让他更有种外宽内忌的感觉。
握手时则是轻轻一碰,既不像朱劲松那种紧实到让窒息,也不像郑严河那样的温暧和煦。
甚至管沁能想到秦渭背过身时,眼中会藏着一股锐利。
不好打交道啊。
管沁见过的人多,深知哪种人能容易合作,哪种人能轻易取得信任,哪种人戒备之心很深。
秦渭应该是最后一种。
虽说空降干部多半都有些独闯龙潭的意思,可像秦渭这种的也不多。
管沁又看着余震霆等一些干部,颇有些蠢蠢欲动的样子,不禁想笑。
更不用说陈国勇、蔡添丁那两个蠢货了。
新镇长来了就想要抱大腿,也得看人家接不接受啊。
秦渭说了些没营养的话,就让散会,单独把管沁叫到办公室。
“管副镇长早我一两个月来青溪,我听说已经做出点成绩了?”
管沁瞧他背着身在倒水,连忙上前:“我来,我来,秦镇长。”
秦渭就松开手拿出包红梅,把烟盒一斜:“来不?”
“这个不会。”
管沁把水倒好先双手递给秦渭,再拿纸杯接了杯,坐到沙发上。
秦渭点了根烟先抽了一口才说:“我来之前就跟朱县长了解过,青溪的问题很严重啊。”
管沁也不搭话,知道秦渭还要说下去。
“苏学文的事我知道,实在是太不像话了,父子俩都不是东西。也不会只有苏学文一只蛀虫,上梁不正下梁歪,我看队伍里还有漏网之鱼。得查,严查!”
管沁微微抬起头,皱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