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飞机,何树就没有再跟牛大叔聊了。
他习惯性的在飞机上睡觉,等快要落地醒来时,发现身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张薄毯。
出了机场,已是半夜,何树没给干爸打电话让他来接。
跟一起出来的牛大叔打了声招呼,便准备拦一辆车回去。
牛俊才这边有司机来接,见何树要去出租车区域打车,硬是把他拉到了自己的车上。
“去哪里我送你过去,别跟大叔客气了。”
何树闻言笑了笑:“那就耽误您一点时间了,我去市内的状元府小区。”
牛大叔让司机开车,两人在后排坐着,看着夜色下的丹河,随意聊起了天。
“你捐了五百万到公益组织?”
何树是以牛俊才的名义捐的,所以他很快就知道了。
“嗯。”何树笑道:“大叔您不是说那些钱是给我的么?我觉得用到公益上面更有意义。”
“哈哈,对,是你的,不过你用了我的名义捐的,我反倒是跟着你沾了光了。你不知道,之前还有个宝贝回家的管理者联系我,要给我送锦旗呢。”
“应该的,没有大叔您的慷慨我也没有那么多钱来捐。这个公益组织我觉得应该帮助他们扩大规模,这样才能帮助更多的孩子找到家人。”
牛俊才很是欣赏何树,现在像这样的年轻人真的不多。
很快到了状元府小区,牛俊才还要赶去附近的农村老家,婉拒了何树的邀请。
何树整理了下自己的背包,转身进了小区。
走到他家那栋楼下,抬头看了眼黑漆漆的窗户,心想干爸这个时间肯定是睡了。
可谁知等他开了门,小声进了屋,又去了卧室,才发现家里根本没有人。
明明之前打电话,干爸说他一直住在新房,但何树打开所有灯看了一遍。
发现这里根本没有长期生活的痕迹,每个地方都擦的一尘不染,床上的被褥都收到了柜子里。
何树卸下背包,知道干爸骗他了,估计还住在老房子里。
看了眼时间,何树决定明天再问问,简单洗漱后,很快就睡下了。
清明节,一大早何树就给赵奇水打电话告诉他自己回来了。
赵奇水还说要去机场接他,可一听他昨晚就回来了,立马知道儿子发现了,哈哈笑着。
让何树在新房等他,很快就带了早餐过来。
“干爸,你怎么还骗人?不是说住这边吗?”
赵奇水咬着油条,浑不在意:“你这太干净了,我住进来还有压力,每天还得检查哪脏了?”
何树哭笑不得:“不用你检查,也不用你收拾,等我放假回来打扫。”
“那哪行?我就住我原来那地方,自在,舒坦。”
他又喝了一大口豆浆,然后拿起一个茶叶蛋扒皮:“你看你这里,都是新的,我抽根烟都怕给墙熏黄了。”
赵奇水摇着脑袋:“反正你也不在家,我自己在这儿也没意思。”
把剥好的茶叶蛋递给何树:“吃吧,就别管我了,吃完了今天上墓园去吗?”
何树接过蛋咬了一口,咸咸的带着茶叶香:“嗯,一会儿就去。”
“要不要干爸陪你?”
“不用,我自己开车去,先把你送车行我再去。”
“行,那赶紧吃吧。”
父子俩没有继续住新房的问题,吃完早餐收拾干净,何树把他的包也给拿上了。
“我去完墓地,也回老房那边,我跟你一起住。”
赵奇水张了张嘴,伸手在何树脑袋上使劲撸了一把:“臭小子,乐意住哪就住哪。”
先把干爸送回了车行,何树开车去花店买了一束黄白相间的菊花,还有一种小向日葵。
来到墓园,零零散散的已经有不少人了,还有人带了花圈过来,然后去烧纸,只有何树只单独拿了鲜花。
他不太信烧去的东西,那边的人真的能用到。
如果人死后会变成鬼魂,那天开辟地以来,恐怕鬼域早已挤不下了。
如果要相信鬼神之说,那么投胎转世也一定是真的,这个推理成立之后,烧东西就有些站不住脚了。
其实,不管是烧纸钱也好,送鲜花也好,只是活着的人给自己的一种心灵寄托。
只代表了自己还没有忘记生命中那个早一步离去的亲人,朋友。
将花束放到墓碑前,何树像往常一样,拿出准备好的手帕,轻轻擦拭。
他听到下排的一个中年女士,对着墓碑说些家长里短,何树也很想跟妈妈念叨点什么。
但嘴唇动了几下,却什么话都没有说。
所有过往,皆为序章....
靠着墓碑坐下,眺望远方,这里视野开阔,真是一个好地方。
看着一行行人来了,又走了。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每个人的表情都是带着点哀伤的。
就算是离开的再久,只要有人记得你曾经来过,那便是人生的意义了吧?
不知坐了多久,感觉日头快到到头顶了,何树才起身拍了拍后屁股离开了墓园。
赵奇水在车行门口坐着,抽着烟,老远看见何树的车回来,立马把烟掐了。
现在自己要被干儿子管了,每次看到他抽烟何树都唠叨半天,给他分析抽烟的害处。
他也确实比从前少抽了许多,不过还是那句话,老烟枪了,已经成了深刻记忆的习惯。
习惯是种很可怕的东西,不知不觉就从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变成了对另一个人的牵肠挂肚。
“中午不回去做饭了吧?想吃什么,干爸带你下馆子去。”
“都行。”何树看看车行,还是老样子,不过小董哥以前住的那间小屋,已经拆了改成了放汽车用品的展览区。
“干爸,小董哥最近怎么样?有联系么?”
“有,昨天还给我打电话了,问你是不是今天回来。”
赵奇水呵呵的笑着:“听说相了个对象,两家都开始谈婚论嫁了,搞不好今年就能结婚。”
何树听了也替小董哥高兴:“干爸,定下来日子可一定得告诉我啊,我要去喝小董哥的喜酒。”
“哈哈,那当然肯定得叫你了。对了,你刘姨的儿媳妇生了,生了个小姑娘,好像这个月末办满月酒。”
“月末啊,那我可能回不来。”
“我知道,到时候干爸替你随份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