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爸赵奇水在医院陪了何树一个星期，才回丹河，下个月他还要过来。
何树就这么在床上躺着，被人伺候着喂饭，擦身，接屎接尿。
反正在这些长辈，包括夏苗面前，他都没有任何隐私了，索性也就放开了。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肚子上的伤口在逐渐愈合，腿的活动可以稍稍大一些了。
这一日，大舅在帮何树做腿部运动，防止他躺的太久肌肉萎缩，小姨齐雪来了。
齐雪进了病房，见何树恢复的不错，就露出了笑脸：“怎么样大外甥，你大舅有没有好好伺候你啊？”
齐智军瞥了她一眼，闷不做声的继续帮何树按摩。
“小姨。”
齐雪坐到何树床边：“身上还疼吗？”
“不疼了，小姨，你忙完了？”
之前大舅带了那些消息来之后，何树就再没听说过什么了。
前两天周震声回来复查，换药，还带周贺来看了他一次。
当时因为周贺要跟他妈回家了，一直缠着何树说话，何树也没机会问问周叔叔。
“忙完了。”齐雪从床头柜上拿了一个苹果，随便拿手抹了一下，就咬了一大口。
“那...马刀呢？”
事件结束了，马刀也该判了吧？
“死刑立即执行，昨天下午，马刀已经被执行了。”
何树愣住，马刀已经死了？这么快？
齐雪又咬了一口苹果，另一只手揉了揉何树的脑袋：“不要操心这些事了。”
齐雪知道，马刀跟何树约定了什么，但她不想让何树再参与进那些人的事情里了。
怕有陷阱有危险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齐雪感觉何树有些太过在意那个陈河跟马刀。
他好像有些陷进去了，齐雪怕何树会被那些人给影响。
马刀死的太快了，这让何树一时觉得有些不真实。
但他涉及到的案子，原本就足够死刑了。
接受了这个消息之后，何树开口询问：“小姨，马刀的尸体有人帮他收吗？”
齐雪摇头：“没有，法院会处理。”
“那我能替他收吗？火化之后我想帮他安葬。”
齐智军一直低头认真的按摩，闻言说了一句：“你替他安什么葬？”
“我答应过马刀，他死后我要送他回老家。”
齐雪觉得有些不对劲：“你跟马刀约定的事情就是这个？”
“对。”何树也没隐瞒：“马刀愿意把证据给我，就是因为我答应一定会送他的骨灰回老家安葬。小姨，做人不能食言。”
“两回事，我不同意。”
何树有点急：“为什么？”
“你替他送骨灰，不是还要去一趟南湛？自己现在都什么样子了？怎么去？”
何树还是坚持：“我可以等好了再去。”
齐雪连苹果都吃不下了：“何树，做人有诚信是对的，但也得分跟谁？马刀那种人，因为他家破人亡的有多少？”
“那是他的事，而且他也接受了法律的制裁。但送他回家是我的事。”
“你！”
齐智军见外甥跟妹妹竟然有了分歧，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行了，你先能站起来走路再说这事吧。”
齐雪闻言，瞅了瞅何树，没再吭声。
“那小姨你答应我，不能把马刀的骨灰弄丢了。”
齐雪也不想跟何树多争执了，现在他还没痊愈，跟他犟这个纯属多余。
待了一会儿，齐雪就准备回特情局了。
何树又想起一个事：“小姨，这次能顺利找到证据，我哥赵岩也帮忙了，能不能算立功？申请给他减刑？”
“小狼？”
“嗯。”何树期望的看着齐雪。
“能，我已经跟监狱方面还有法院提交过了，他这算是检举监狱内外重大犯罪活动，等法院审核后，应该可以减刑。”
“太好了，那能减多久？”
“这要看法院怎么裁定了，我估计最少三年吧。”
三年？何树很高兴，恨不得马上告诉干爸这个好消息。
“行了，你好好休息，小姨有时间再来你。”
“还有，事情已经结束了，等你痊愈了，回归正常生活，上上学，好好跟你的小女朋友谈恋爱，别再操心这些事了，知道吗？”
何树答应的很痛快：“我好了之后，把答应马刀的事情做完就好好上学。”
齐雪无奈，却也不跟他犟了，起身站起来：“我走了。”
齐智军跟了出去，在走廊叫住了齐雪。
“要不然等何树好了，我陪他去。”
齐雪听到这话有点不敢置信：“你说你要陪他去？”
“对啊，那地方我又不是没去过，他自己去你又不放心，我跟着总行了吧？”
每一次大行动之后，后续都会增加许多严管条例，眼下哪还会有人继续作死？
所以不管是南湛，还是大都，乃至其他省市，目前来说都相对安全。
齐雪之所以不让何树去，是她还没弄明白，马刀那种人会在乎死后埋哪？
这种看起来非常不合理的事情，齐雪就不会让何树贸然前往。
“大哥，你最近还真疼那小子，我听咱爸说，你几乎天天都来？”
齐智军有些不满：“说的好像我以前不疼他似的。”
齐雪笑了：“算了，等何树彻底康复了再说吧。”
其实齐雪知道大哥也想退居二线了，这一次的震荡在外面看似没引起什么大的风波，但无形中震慑了许多人。
大哥虽然从来没做过违法乱纪的事，但从前因为他过于刚硬的性格，也得罪过不少人。
齐智军一直坚信行的端站的正，随着年龄越来越大，他才突然明白很多事情并不能全部都用条条框框给固定住。
“有些时候，急流勇退也是一种智慧。大哥，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一母同胞的亲兄妹，又同是军人，齐雪觉得他能明白大哥的意思。
“我倒是也没想那么多。”齐智军楞了一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就是觉得我现在岁数也不小了，体力也跟不上了，不如让位置给年轻人。”
“等我闲下来了，还能好好培养何树，你说是吧？”
齐雪嘴角抽了抽，原来是她会错意了。
培养何树？她不是瞧不起大哥，但她觉得大哥真不是会培养孩子的人。
万一把何树给培养成跟他一样死犟死犟的可怎么办？万一他再把何树当特种兵一样给练的光长力气不长脑子怎么办？
齐家出一根大木头还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