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树,过来一下。”
刚刚从工厂出来,准备排队去洗澡的何树,被狱警叫到一旁。
“有法院的同志要问你一些问题,跟我去一趟会见室。”
狱警拿出手铐将何树拷上,然后带着他离开了。
小狼鬼鬼祟祟的跑到了陈河旁边:“我听见了,是法院的要提审何树,老陈,何树是不是有麻烦了?”
陈河对小狼的称呼并不介意,他略微思索了一下:“法院来这里提审,通常是关联了其他案件,没什么好事。”
小狼听完满脸忧虑:“那不是完了,何树还有一年半就出去了,万一还有事被查到了,那就说不定...”
陈河没有吱声,只是望着何树离开的方向。
何树进来的原因已经清楚了,像他这样的人能关联什么其他案件?
另一边跟着狱警往外面走的何树也是满心疑惑,法院的要提审他?
会是谁呢?难道是唐叁大哥?他不是说不来了吗?难道是有新任务了?
就这样胡乱想着,何树被带到了一间会见室门口。
推开门后,何树看到桌子对面,坐着一个穿着法院制服的短发女人。
当她抬起头时,何树的眼睛瞬间就涌出了泪花,模糊了视线。
何树被带到桌子旁,狱警让他坐下,然后打开一边的手铐拷在了椅子上。
齐雪看了那手铐好一会儿,又拿出一个特别证件,对一旁的狱警说道:“可以让我们单独谈谈吗?”
狱警看完证件后,转身出去关上门。
何树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他习惯性的抬手,手腕被手铐禁锢住,于是又换另一只手,抹了把脸,把头低着。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就止不住了,见到了小姨那张酷似妈妈的脸,心里竟然升起了无数的委屈。
“傻小子,又不认识了?”
熟悉的开场白,让何树更加泪目,他把眼泪擦干净,扯了扯嘴角:“小姨。”
“乖~”
齐雪起身走到何树旁边,把何树的头按在身上,轻轻的搂着:“傻小子,你让周震声给骗了。”
何树闻言急忙坐直了身体:“什么意思?”
“如果真的是特别重要的任务,他会让你这样一个没有经验的人来吗?”
齐雪之前的确是非常的生气,但冷静下来之后,就明白了周震声的用心。
周震声这么做,既让齐智军不违背自己坚持了一辈子的信念,又能用何树把她给骗回来。
最重要的是,何树日后的选择更多了,眼下或许看不出什么。
但何树的资料进了周震声的手里,以后何树毕业了,如果他想的话甚至可以直接进入系统。
而周震声也一定不会让何树跟自己一样,会给他安排一个待遇好又安全的部门。
这样,何树既能继承齐家的那一面墙的军功章,又能平平安安的把齐家延续下去。
齐雪在来见何树之前就想明白了,周震声这是在从他私人的角度里补偿齐家。
毕竟当年,他可以不允许齐广行去万塔的...
“小姨,你的意思是,周叔叔给我的资料是假的?陈河根本就没什么秘密?”
何树有些泄气,那岂不是说,他白白在陈河身上浪费精力?
“当然不是了,既然你周叔叔让你这么做了,一定有他的用意,不过你不用太强求了。事情的转机不在你这里,不要给自己压力。”
齐雪推开一步,蹲了下去,摸了摸何树的脸:“你想要帮小姨,小姨很感动,但是一切还是以你自己为主。小姨暂时不走了,在外面等你出狱。”
何树近距离看着小姨,这才发觉她黑了许多,也瘦了许多,人都显得老气了。
他轻轻点头,心里轻松了很多。
小姨离开后,何树被带了回去,正赶上晚饭。
今天吃面条,白水面加一点咸菜,比以前的稀饭要强多了。
小狼给何树使眼色,何树便端着饭走过去,在小狼旁边坐下。
“给。”小狼掏出半瓶辣椒酱,何树没客气,夹了两筷子拌进了面条里。
看着何树吃得一脸满足,小狼有点奇怪:“你心情不错啊?”
何树摇摇头,没有说话,小狼见状也没再多问,人人都有秘密,不想说也不奇怪。
之后何树在监舍里,还跟从前一样,他跟陈河关系很好,对陈河送给他的两本书也很珍惜。
不能借书的日子里,他就翻来覆去的看那两本书。
转眼间,何树已经入狱半年了,还有一年时间就可以出狱了,而陈河也一样。
锰茂的夏天十分的炎热,尤其是八九月份,即便监狱里有风扇,有窗户,也热得几乎要中暑。
工厂里的环境还好些,工作间有两台空调,至少有些凉气。
但监舍里就难受了,夜里热得都睡不着。
就连平均一个星期要放松两次的小狼都不再借卫生纸了,实在是热得没有精神。
都盼着赶紧天亮,然后到工厂去吹空调。
老瓜的确是年纪大了,这几天一直昏昏沉沉,他干的又是熨烫的工作。
在这样炎热的天气里,每天被热气蒸得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老瓜苦苦哀求线长给他换个工作,可谁又愿意去做熨烫?
线长皮笑肉不笑的告诉老瓜:“你要是能找来答应给你换岗位的,我就给你换。”
于是老瓜就开始求别人跟他换一换,但是谁脑子有病去给自己找苦吃?
他不敢跟那些看着就不好惹的人求情,只能找平日里老实的人,答应给他们洗衣服甚至是洗脚。
不过没有任何人愿意,最后,老瓜竟然瞄准了何树。
因为何树年纪小,脸儿嫩抹不开面子,每次拒绝老瓜的时候也不像其他人那样大声呵斥叫他滚。
所以老瓜就缠上了何树,只要有机会,就跑到何树跟前求他救救自己。
何树心里的确是有点可怜老瓜,但他知道这个滥好人当不得,只能一次又一次的拒绝。
小狼看不过去,骂了几句:“好个不要脸的老东西,你受不了别人能受了?滚,别逼老子揍你。”
老瓜苦着一张脸,站在过道上。
监舍里的人各自悠闲得躺着,找一切能扇风的东西给自己降温。
陈河漠然的坐在自己床上翻看英文书,老瓜环顾四周,每个人都在看他的笑话。
但他被人笑话惯了,只是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了自己的床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