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智这边全然没有关注到方总的目光。
这些支持附件的整理已让刘智焦头烂额，之前表格函数用的不熟练，从系统导出的大量数据需要函数加持才能快速得出整理结果。
刘智不得不边用搜索引擎搜索学习，边汇总表格。刚学的函数时常还带不过来数据，只能一遍遍删掉重新整理。
夜色已深，其他部门的灯光都陆续灭掉。办公大楼黑漆漆只剩下财务办公室。
现在已经是十点半，方总给的奶茶刘智还没有喝上一口，从热奶茶已经变得冰凉。此时冰凉的还有刘智的心。
刘智目前整理的附件足够牛经理那边用，因刘智觉得自己没有及时反馈工作，担心这次如果再干的不好，牛经理那边说不过去。想着一定要尽心尽力在12点前做好。
心里越有事儿工作越不能集中注意力，刘智边干边设想不好的结果，完全集中不了注意力。越想越心急，眼泪划过刘智的脸庞，刘智不争气的急哭了，晶莹剔透的泪珠顺着乌黑的眼眶滑落，瞬时两条肤色线条在黑色眼线晕染圈中显露出来。
方总已经把这几个月的公文翻了好几遍，抬头看见刘智还在办公。方总有些坐不住了，目光扫过刘智那边，看到刘智哭成个泪人，憔悴又沧桑。
方总看着深夜加班的刘智，思绪不经意回到自己刚找工作的时候。
家里都是书香门第，爷爷奶奶是政府退休的干部。父亲是大学音乐教授，母亲是舞蹈家。家里人给方总安排好的专业方向是艺术类，之后父亲会找门路让他做大学老师。但是方总偏偏不喜欢艺术，心里觉得那些靡靡之声并不会给社会带来什么贡献，整天哼哼哈哈也略显娘气。也不喜欢摆弄那些乐器，许是小时候被强迫学习乐器造成的逆反心理。
便不顾家里人反对学了工商管理专业，相比音乐，方总更喜欢真枪实弹的投入创造价值的工作上，家里人觉得这个专业也可以，起码可以考公务员，让爷爷奶奶打点下，也是好出路。
方总却违背了家里的安排，非要自己找工作，好在金子到哪儿都是发光的，方总自己走出的路一样精彩，短短几年就坐上了财务总监的位置。
刚入职的时候何尝不像刘智一样，为了绩效常常深夜加班，明月当头才下班的的场景更是数不胜数，那段没有头的日子也让他常常怀疑自己的选择，好在熬了过来。其中的心酸别人无法窥探，只能深深埋在心底。
看到了刘智，就想起当年的自己，方总走到刘智工位，递给刘智一包纸巾。
“你这眼影晕染的太大了，眼泪冲花了都，我还以为是黑眼圈。”本来温馨的场景被方总这一句打破了美好。
“谢谢领导。”刘智接过纸巾赶紧用手机照了一下脸，才发现自己眼线被揉成这样，想到一晚上就是顶着这样一张脸和领导谈话，刘智羞愧难当。
“我看看你为什么要加班这么晚。”
刘智指着文件说，“就是几个数据要整理，但是我函数用的不熟，用些就是带不过来数据。”
方总拉过来一把椅子在刘智旁边坐下，身子向前，拉过来鼠标，键盘，就开始帮忙看下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
大致捋了一遍，发现数据量特别大，导出的表格很多，要做的分析也很多。
“你做这么多的是要做什么。”方总好奇这些工作已经超过刘智目前职位应该涉及的。
“这是牛经理布置的临时工作，我平时工作量不大。”刘智赶忙解释。
方总不想给刘智太大压力，便不再追问她和牛经理之间的事儿，继续看着文件查找问题。
两人对着一台电脑，办公桌也不算大，两人不可避免的接触的很近，方总身上淡淡烟草味道不时传来，刘智坐的一动不动，不敢轻易换姿势。
方总顾不上刘智，三下五除二操作了几下，便找到了问题所在。
从系统导出的文件有的数据默认的格式是文本格式，所以归集不到数据，先把格式转换好就可以添加函数了。找到了问题方总也没起身，而是继续帮刘智把其他问题都整理一下。
函数真是社畜的好帮手，成批的数据在函数的归类计算分摊下，短短的几下，全部数据都归类到自己该去的位置。界面直观易懂，数据同规格同形式，简洁美观。
刘智内心对于方总的业务能力佩服的五体投地，自己忙活这么长时间的问题，领导几下便做好了汇报的资料。
方总双手一摊，侧身和刘智说，“刘智，工作有问题的时候不要灰心，也不要哭泣。函数这种都是辅助你工作的工具，会的快慢无所谓，最重要的是你想要怎么处理工作，你的思路，你的知识。当你内核的能力到了，这些辅助的东西慢慢学就行了。”
刘智还是保持刚才的姿势，“谢谢领导，我记住了。”
方总伸手拍了拍刘智的后脑勺，仿佛拍在刚毕业的自己头上。年轻人需要鼓励，而不是打压。激励才是做好事情的动力，打骂永远不会使人真正的成长。
“收拾收拾，我送你回去。这么晚了不安全。”方总站起身，把椅子归位，等刘智发完文件关电脑。
“那个，方总，我自己回去就行，我现在住宿舍，就在路对面，不远的。”
“不行，去宿舍也是要出公司办公区的，太晚了，危险，况且你还这么漂亮。”方总说完赶紧装作漫不经心的看向窗外，心想，哎呀，刚才怎么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了，当着下属说人家漂亮，有悖人伦啊！
刘智见不好推辞，收拾了东西跟着方总一起往宿舍走去。
一前一后，周围一片寂寥，两人都没有说话，刘智手捧着方总送的奶茶，刚才一直忙，没有时间喝，现在喝一口，虽然凉，但是心里暖暖的。
到了宿舍门口，方总点头示意刘智回去吧，刘智转头看向方总，两人的目光汇聚在一起，眼波似水，干净的一眼望到底，这一眼就能沦陷，不敢在看，方总回避过刘智的目光。漫天繁星，时间仿佛定格。
简短的告别，方总匆匆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