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东宫。
李承乾在正殿门口转了一圈，最终还是在正殿外停下了脚步。
此刻，他的心情烦躁无比，他也着实不想将这种负面情绪带给母子俩。
而在这种时候能容他好好放松心情的，恐怕也就只有那一个地方了。
思来想去，李承乾还是迈开脚步，走向东宫后院。
之前也说过，东宫早已被李承乾整个翻修过一次。
里面不仅比较之前光鲜新颖了许多，更是多了许多这时代所没有的产物。
而这其中最有特色的除了卢婉洁的温室花园外，便是那虽没有正式嫁给李承乾却也已经完全获得了自主权的小丫鬟无忧所打理的温室暖棚。
当然，这也就是李承乾心中所想的最佳放松之地。
在他看来，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比看万物生长更解压。
迈步走进其中，感受着温暖的气息，以及植被所散发出那特有的香气。
李承乾顿时觉得心旷神怡。
而心中的压力也是在这一瞬间消散了大半。
李承乾伸了个懒腰，满面皆是惬意。
他迈步前行，观瞧着周遭的植被。
即便外面是冬日，但在温室暖棚中，植被的生长依旧茂密的很。
尤其是前排的那些小番茄，在这一时间都已经成熟结果。
李承乾走至其中，随手揪下一枚番茄，想也没想便丢入口中。
初入口时，番茄几乎要酸掉人的牙齿。
但马上甘甜的气息便在舌苔上打转，回味无穷。
李承乾十分享受的长长呼出口气：“还是待在这地方好啊。”
“觉得好，平日里没事儿，就多来几趟。”
也就在李承乾自顾自的感慨时，一道清幽话音忽而从他的背后响起。
不用问，也不用猜，李承乾就知道对方是谁。
毕竟这地方的女主人，可就只有那么一个啊。
随着话音，无忧缓缓走至李承乾的身后。
她顺势也摘下一个番茄，递给李承乾道：“这个熟透了，好吃的很。”
“不要。”
“我就喜欢吃这些半生不熟的。”
李承乾缓缓蹲下身，再度抓起一个小番茄扔入口中。
见状，无忧也是觉得有些无语。
她转而轻咬了一口手中的小番茄道：“也怪不得外面的人说你乖张，离经叛道，就连吃东西都与旁人不一样。”
“呵呵。”
听闻对方的话，李承乾倒也不恼怒，反而还轻笑出声。
“这不叫离经叛道，也不叫乖张，这叫个性。”
李承乾缓缓起身，转而看向无忧，将其上下打量一番，随后坏笑道：“呦，这半年不见，身材可是丰满了不少呀。”
闻听此言，无忧愣了下。
随之，她低头看了看，脸色不禁红了起来。
她直将手中还没来得及吃完的番茄扔向李长恭，顺势恼羞成怒道：“你不知羞！”
“不知羞，那也是我的个性之一。”
李承乾挑着嘴角，走至无忧身前，道：“最近看你这模样，好似是心情好了不少。”
“怎么着？”
“这是历经数年，终于习惯了长安城的生活了？”
无忧生在草原，长在草原。
她就像是一只无忧无虑的小鸟，追寻的只有自由二字。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命运让她这个无忧无虑的小鸟变成了笼中飞禽。
而那时候的她，整日愁眉不展，连李承乾都忍不住担忧，这家伙会不会忧虑成疾。
但看见现在的她之后，李承乾也是放心了不老少。
最起码，这家伙没死，并且活的还很好。
“不习惯也得习惯。”
“要不然，我能怎么办？”
如今的小丫头也已经足有二十岁了。
开始时那欢脱与天真也都变成了成熟。
此刻，她自顾自的蹲下身，拔出刚刚从泥土中冒头的草叶道：“而且每日打理这些植物也挺有意思。”
“我能看着它们花开花谢，看着它们枯萎又再度生长，心中就觉得无比幸福了。”
闻听此言，李承乾挑了挑眉，忍不住道：“难道你习惯，不是因为我？”
“因为你？”
无忧有些不解的望着李承乾。
而李承乾则是大胆的迈步行进至无忧身前，直将脸贴近对方道：“我好像到现在还记得，某人跟我说过，希望我多与她说说话呢。”
“你……”
听见这些事儿，无忧也是有些脸红。
不过很快，她就反应过来。
无忧低垂着脑袋道：“就算说了又有什么用，那人也只是在心中不舒服的时候才会过来，平日里哪里会多看这里一眼？”
“哎呦呦，这可真酸。”
李承乾挑着嘴角，笑了下，随后又忍不住低头轻叹：“其实，我也想时常过来。”
“只可惜，我这宛如枷锁的身份，让我分身乏术啊。”
“要是有可能的话，我宁愿摒弃这一切，整日都待在这暖棚里面。”
李承乾轻轻抚摸着叶片道：“也与你一样，看着它们花开花谢，看着它们凋零后重生。”
“那是你不想而已。”
无忧咬了咬嘴唇，道：“只要你想，什么事儿是你不能做的？”
“呃……”
一时间，李承乾也是有些语塞。
的确，曾几何时的他，确实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也变得循规蹈矩，变得开始在意别人的想法与看法。
“说到底，就是你不想来罢了。”
无忧走至地头，一边往暖棚深处走去，一边自顾自的说道：“说真的，我现在好怀念当初的那个秦王。”
“那时候的秦王，天不怕地不怕。”
“谁要是敢与秦王作对，秦王当天就能去抽他的嘴巴。”
“但现在……”
无忧顿了顿，继续说道：“现在的李承乾或许是真正的太子，真正的皇储，但却再也不是当初的那个秦王了。”
当初的那个秦王，意气风发，不论是谁都不敢轻易招惹。
尤其是在鲁王府外的事儿发生之后，朝中权贵对他基本都要退避三舍。
可现在呢？
一个张亮都敢跳出来跟他顶牛了。
而听闻无忧的这番话，李承乾也是不由有些出神。
难道，真的是自己变了吗？
难道，自己真的变得胆小了吗？
李承乾抬头看向无忧，直说道：“那你觉得是秦王好，还是现在的太子好？”
闻听此言，无忧缓缓停下脚步。
她转而看向李承乾道：“我只能说，各有各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