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累了一天,今天李舜醒过来都靠近早上9点半了。
迷迷瞪瞪的跑走廊水池边刷个牙,洗过脸。
听到楼下吵吵嚷嚷的也没太在意,也就套个汗衫才不紧不慢的下了楼。
走到客厅门口,伸头往里一看,好家伙,一群人在兴高采烈的讨论着什么。
站在人群中间神情激昂的就是李舜的父亲李道元,周围站着都是他的工友。
这时的李道元还很年轻,头发乌黑,背也挺的笔直。
这还是李舜这一世第一次见到父亲,都四十多年没见到过父亲年轻的样子了。
李舜把眼睛瞪的滚圆,努力在脑海中刻下父亲此刻的音容笑貌。
此刻的李舜一下子就感觉胸中有种莫名的堵塞。
嘴里也有点干涩,嘴唇在不停蠕动,就是发不出一个字符。
定定心神,又缓了口气,走进客厅大声的喊了声:“爸爸!”
在父亲略带诧异的眼神里,李舜假装不知,一一和房间里的叔叔伯伯打着招呼。
突然一个人影引起了李舜的注意,是他,曹建。前世就是因为他父亲他们第一次创业才饮恨败北。
他怎么也掺和进来了?
李舜满脑子疑问但神情不变,依然叫了一声叔叔。
打完招呼,李舜也不想走开,找了个角落不声不响的坐下来侧耳倾听。
原来父亲他们节假日帮忙的那个社办厂因为经营不善要关门歇业了,连父亲他们的工资都付不出来。
父亲他们几个老伙计一合计,决定停薪留职,一起接下这个厂。
原来是这个事,李舜想了想脑海里终于回忆起这件事。
前世父亲他们也是这个时候承包了那个社办厂。一开始厂子办的风风火火的。
因为曹建是最后一届工农兵大学生。又有几笔业务是曹建拉来的,也就把厂里的财务大权给了曹建。
一开始还好,只是半年以后,结账开始变得不正常了。
生产的货还在成批成批往外发,回头钱却看不到。
让曹建去对方企业问询,曹建回来总是说什么对方领导去学习了,财务开会去了,各种理由等等。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三个月,钱要不到,货因为合同原因还必须交。
要买各种原料,支出各种加工费,这些都是现金付出。
没办法只能各自硬着头皮从家里拿,把几个合伙的工友口袋里都逼空了。
后来发现情况不对,每次问曹建他都是支支吾吾的,起了疑心。
父亲也就托人去对方厂里问询。得到答复让众人大吃一惊。
钱早就付出了,曹建重新提供了一个新账号给对方厂.那些货款都已经打到那个账号里去了。
大家急了,这才一起逼问曹建钱的去处,结果得到的答复是全赌输了。
最后无奈曹建把家里的几样电器押给大家,自己也连夜消失了。
一晃眼几十年都没有在本地出现过。
其他一起创业的工友也只能去厂里说好话,重新进厂上班,大家的第一次创业也就这么夭折了。
九十年代初对个体经济是一个鄙视的态度,感觉这就是不务正业,是离经叛道。
其他吃着大锅饭安逸的工人都在议论纷纷,已经让父亲他们很是头疼。
关键这事还被厂长在大会上拿出来当作反面典型来对比在职工人。
大谈社会主义工人的觉悟,什么爱岗敬业什么资本主义自由思想。搞的父亲他们一个个下不了台。
有两个这次单飞的工友可能被感化了,开始积极向组织向厂长靠拢。
结果几年后,厂子黄了,满脸正气的厂长也因为贪污进去了。
工人们全体下岗,他俩也错失了创业的最佳机会。
同时本身也没有什么一技之长,只能做一个默默蹬车的三轮车夫。这个就是命!
其实曹建这个人还是有点水平的。虽然技术不咋地,但胜在为人处世的面面俱到。
要知道当年的工农兵大学生可不是考上的,而是街道单位推荐的。
能被推荐的首先家里必须成分要好,这个是先决条件。
其次为什么组织什么会推荐你,还是要靠自己会做人,会办事。
李舜心里一直都没有恨过曹建。说心里话,曹建对李舜家不错。
李舜书桌上的那套世界五千年就是曹建送的。
在厂里时,曹建也时常带着李舜出去玩。
李舜家里有点写写弄弄的活几乎一个招呼马上就来。
造成曹建走向不归路的原因只有一个:赌性太大。
平时曹建就爱玩点小麻将。虽然来的不大,可架不住经常输。
再加上喜欢划点小浪头,肯定就有了亏空,只能从公款里着落了。
眼看公款亏空越来越大,就开始病急乱投医四处找钱了。
刚好那阵子流行摸彩票,曹建也就把厂里的钱全部拿出积极参与进去了。
等彩票摸奖尾声时,曹建联合几个人开始选择全部承包剩余彩票。
也是手太背,人家看中的彩票里都能出个汽车摩托什么,最次也能出个彩电。
曹建可是拉回整整一板车的洗衣粉,洗发液。
这一世既然重新开始了,李舜觉得有必要出手挽回上一世的悲剧。
办厂这个事合本可以,但必须要股权明晰,制度严谨,个人分工明确,资金使用透明。
眉毛胡子一把抓肯定是失败的结局。李舜觉得有必要和父亲好好沟通一下了。
最关键的是一条不能让曹建碰钱!幸好距离曹建的东窗事发还有大半年时间,李舜还有时间好好筹划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