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
一个男人直接跪在乔夏初身前。
吓她一大跳。
“干什么？”乔默白挡在姐姐身前，一脸戒备。
男人抓住乔默白的腿，一张脸跟苦瓜一个色儿，眉头皱巴巴的，紧紧盯着姐弟二人，眼神满是央求与浓浓的苦楚。
“求女观音救救我的妻子吧，她临盆，难产大出血，快要不行了，求你救她一命吧，我给你磕头，给你磕头啊——”
男人对着地砖狠狠磕头，头都磕出血，顺着他的脸颊不停流淌着，乌红的眼睛里，全是血丝。
乔夏初很无奈。
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还要生孩子。
但望着身前的男人，脑海里浮出青雅和阿峰……
“那你带我去看看吧。”她咬牙道。
男人顿时喜出望外，连连从地上爬起来，带着乔夏初姐弟二人一起离开环雅小区，来到东大街的院子里。
孕妇被送到大院里的居民休息室，乒乓球台就成了她的手术台，她不停哀嚎着，呻吟着，痛苦的声音都微弱了。
鲜血从台上流下来，一片乌红色泽。
门口围了好几个中年大妈，一个个身上或多或少带着伤，鼻青脸肿的，没一个眉目整齐的。
她们窃窃私语着。
“哎，阿沁是个苦命孩子，逃难还被人害了。”
“对啊，她男人挺不错的，没嫌弃她，死活把她带身边。”
“老天爷给我们一条活路吧。”
乔夏初自然听见了。
她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进去。
孕妇大出血，底子被天灾掏空，又没有医疗条件，这种情况下，能活下来的机率非常低……
“你们先出去吧。”乔夏初赶吃瓜群众。
男人坚定摇头。
他道：“我要陪着阿沁，如果她有什么三长两短的，我还活着干什么呀，这苦难的日子，我也活够了，不想再坚持了。”
乔夏初心中唏嘘。
她走到孕妇身边，假装从背包里取东西，从空间转移出一片百年人参片，压在孕妇的舌根下，对她道：“你会没事的，你老公在身边陪着你呢。”
孕妇呜咽着，一张蜡黄的脸，干瘦干瘦的，除了一个隆起的肚子，几乎全身都是皮包骨，眼眶都凹陷了。
明显是婴儿吸走她仅存的一点营养。
乔夏初拿出银针，先给孕妇几处穴位消毒，然后银针入穴。
她在慢慢推拿孕妇的肚子，给她推宫。
“乔小姐，孕妇胎儿的胎位不正，我们没有条件剖腹产，只怕……”一名医生晦涩地提醒乔夏初，孕妇只怕没救了。
就算止血了，胎位不正，也是要死人的。
乔夏初伸出手摸了摸孕妇的肚子，大概摸清楚胎儿在肚中的位置，明显是腿在下方，难怪大出血。
这样强行生产，最容易一尸两命。
她只在《帝经》篇中学过怎么推胎位，却没有在现实中实验过，一时间有点难以抉择。
把人医死了，可不好……
“乔菩萨，只求你救救她，让阿沁少点痛苦吧，若是不行，我不会找你麻烦的，这是命数，老天都要亡我们，还有什么好埋怨的。”男人哭着道。
阿沁一直说自己很脏，想把孩子打掉，好几次都不吃饭，想活活饿死自己，可他舍不得她走。
在这糟糕的世界，活下去本身就难于登天，无数人顶不住，选择终结生命。他活到今天，阿沁是他的精神支撑。
阿沁不在了，还有什么东西值得他继续受苦受难呢？
乔夏初深深看了男人一眼。
她取下塑胶手套，用酒精消毒过后，双手放在孕妇的大肚皮上，然后又用耳朵贴上去，仔细听着动静。
不一会儿，她深吸一口气，然后双手像打转方向盘，一轮，一轮又一轮。
两个医生只见孕妇肚皮在滚动，起伏间，仿佛是一个胎儿在转动着身子，明显能看见孩子的腿，以及脑袋……
“呜呜呜——”
孕妇痛得直哭。
但她明显感觉身体没有流血了，口腔里的人参片也传来温润的力量，强烈的苦涩刺激着她，令她时刻保持清醒。
“好，现在胎位正了，阿沁，我让你用力，你就要用尽全身力气，听到了吗？”乔夏初大声道。
“嗯。”
孕妇带着哭腔，闷哼了一声。
她男人快速奔上前，一把抱住妻子的头，抓住她的手，用力道：“阿沁，你不要怕，如果疼，你就咬我，我不怕疼。”
说着，他将手臂抵在妻子嘴下。
阿沁眼眶里的泪水，哗哗流淌着。
“阿沁，用力——”
一道喊声在耳边响起，孕妇用尽全身力气，使劲挣扎着。
“好，慢慢来，已经能看见孩子头发了。”
孕妇浑身都是汗水和血水。
她听从着乔夏初的命令，一次又一次用力，在最后那一刻，有东西从肚子里出去了，整个人瞬间虚脱。
“出来了，生出来了——”
“哇哇哇，太神奇了。”
两名医生又蹦又跳的。
她们都是产科接生的医生，这种情况见得多了，在医院里还可以及时送到手术室进行剖腹产。
眼下这种条件，孕妇能顺利生产，连大出血都止住了，确实非同一般。
乔夏初也累得满头大汗。
一声啼哭响起。
哭声嘹亮，响起在每一个人耳边。
接下来的事就很简单了，医生都不陌生，顺利给孩子清理，帮孕妇清理淤血胎盘……
男人抱着妻子，又哭又笑：“阿沁，你好勇敢，好厉害。”
阿沁的眼泪没停过。
她依旧很清醒，嗓音嘶哑道：“是乔医生救了我，她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你替我给她磕头。”
男人喜极而泣，不停擦眼泪。
下一秒，他就冲到乔夏初身边，连连磕了几个响头，额头凝结的口子，又一次被撞开，鲜血瞬间绷不住了。
乔夏初摇头。
她道：“好了，你妻子还需要你照顾，你别把自己伤到。”
说完，她转身就出去了。
浑身都是血，她还挺不舒服的。
但这都不算什么。
假如青雅还活着，她也可以帮青雅接生……
末世生养孩子，是致命的。
但她空间囤积很多婴幼儿用品，养十个都不成问题，可惜没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