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试结束,皇帝钦点的进士排序基本没有什么变化。李文是探花,方玉还是第五名,尹长青第七。
随后新进的进士们参加了皇帝御赐的琼林宴,之后就等着朝廷安排职位了,有门路的就开始活动了,以求谋得一份好的差事。
进士职务安排当然是吏部的事,李世矩知道方玉和尹长青与李文关系好,两人都想当一县之令,特地为他们安排了两个条件比较好的县。
李世矩把所有进士的安排结果上报丞相慕容复审批,当慕容复看到方玉的安排时,眉头一皱,把他和另一个进士偏远的一个县进行了对调。
这个县叫章林县,离京城洪都有八百里之遥,隶属长沙郡,郡内土匪山贼猖獗,而这其中最为严重的就是这个章林县。
原来的章林县其实是不错的。
章林县群山环绕,气候温润,盛产许多品质上乘的药材,各地药商纷纷到此采购,商贾云集,热闹异常。
人称“药不到章林不齐,药不过章林不灵”。
因此章林县药材经济发达,成了长沙郡上交税赋排名第一的大县,就是在西楚一百多个县里都能排在十名左右。
章林县的富庶引起了土匪的垂涎,三年前章林县对外交通的必经之路双虎山就来了两伙山贼,占山为王,打劫过往的客商。
一时间,曾经繁华的商道成了人人畏惧的死路,县里的经济一落千丈,百姓苦不堪言。
当地官府曾数次剿匪,但都以失败告终。知县三年换了三任,其中两任莫名死在任上,章林县成了吞噬县令的黑洞,人人视之畏途。
如今这个无人敢碰的烫手“山芋”落到了新晋县令方玉头上。
慕容复给李世矩的解释是,连方玉是个人才,好钢要用到刀刃上,他相信连方玉到任一定能整肃好章林县,做出政绩,重现昔日的荣光。
慕容复的理由冠冕堂皇,当然他真正的用意是想让方玉在章林县碰硬钉子,和他的前任一样陷入危局,从此他的仕途就此停止在章林县,政敌的人他慕容复岂会让他有好果子吃。
李世矩哪能不知慕容复的真实意图,但他也没有办法改变,只是为连方玉惋惜,官场的倾轧就是这么残酷,只能怪自己跟错了人!
……
今科进士的职位正式公布了,还给了新晋进士们两个月的假期。
不出意外,李文进了翰林院,成了翰林院编修。
翰林院编修主要从事诰敕起草、史书纂修、经筵侍讲等工作,品级为正六品。别看官不大,但离皇帝近,容易得到升迁。
李文去翰林院,打乱了方玉的计划。
计划没有变化的快,但这个变化方玉还是能接受的,翰林院接近中枢,消息灵通,李文可以成为他在朝廷里的耳目,这未尝不是件好事。
方玉知道李文不愿去翰林院,心里有情绪,于是把自己的想法和李文一说,李文觉得也对,心里就想开了。
尹长青是到庐陵郡治下的安吉县当县令,安吉县离京城四百多里,这个县条件还不错,在庐陵郡也是属一属二的大县。
李文和尹长青都为方玉到章林县当县令愤愤不平,不仅是他们,向安石和吴士宇在方玉到他们府上拜访时,也表达了同样的情绪。但方玉并不为意,他心里想的是,越是这样的烂县越能做出成绩来。
他也知道是慕容复这个老贼捣的鬼,想让他折戟沉沙在章林县,他决不会让老贼得逞!
好在还有两个月的期假,他可以好好策划一下。
此外,他在对待尹若芷的感情,一直割舍不下,是时要做一个了断了。
该如何了断呢?
他很纠结,心里总有两个声音在打架,一个声音说道:
"既然喜欢她,就应该勇敢地去表达,这才是大丈夫所为!"
另一个声音说道:
"难道你忘了霍去病的话了吗?
匈奴未灭,何以家为!
事业未成,就过早沉溺于儿女情长,只会影响你拔剑的速度!"
方玉一时难以取舍,他决定和李文及尹长青好好聊聊,看看他们的想法。
方玉派方德去找李文和尹长青,又吩咐厨房炒几个好菜,等两个兄弟来了好好喝一下。
马上三兄弟就要天各一方,这样的机会不多了!
没多久,李文和尹长青就来到了方玉家,看到酒和菜已经上桌,李文笑道:
"大哥,你把兄弟们找来,是想喝酒了啊!"
"是啊,分别在即,我们应该多聚聚,以后可是聚少离多啊!"
方玉也笑道。
"我看大哥不只是想找我们喝酒吧,肯定有重要的话要和我们说,而且我猜到大哥要说什么?"
尹长青挤挤眼嘿嘿一笑。刚才他看见方玉看他的眼神,有一种预感,方玉会说妹妹尹若芷的事情。
他早已看出方玉和妹妹彼此互相爱慕,但是这一层窗户纸始终没有捅破,尹长青希望他们早点确定关系,只是不知道方玉是怎么想的,他也曾旁敲侧击过,都被方玉把话题岔开了。
如今要离别了,放不下心中的牵挂,可能方玉有话要说了。
"哦,你居然猜到我要说什么?那你说说看,我要说什么?"
方玉故意好奇地问道,他知道尹长青已猜到了。
果不其然,尹长青说道:
"我猜今天大哥要说我小妹的事,即使今天不说我小妹的事,我也要和大哥说说这事!"
方玉脸微微一红,说实话他在男女感情方面确实没有太多的经验,这也是今天找他俩商量这事的原因,看尹长青已说出来,于是点点头道:
"青弟说得一点不错,我把你俩找来确实是想和你们商量这事,这事我纠结了好久,如今即将远行,我想做一个了断!
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好的,大哥你说想如何做一个了断?"
李文和尹长青郑重地望着方玉说道。
方玉接着说道:
"我对尹若芷确实心生爱慕,其实早在一年前,我父亲就曾带我到尹府提过亲,只是无缘得到尹小姐垂青,这事青弟是应该知道的。"
尹长青忙解释道:
"这事我确实知道,当时我家小妹对大哥不了解,以为大哥是一介武夫,但今日不同往时,大哥不必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