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当圣人。
秦成阔陷入了两难,他不被逼入绝境就不会想着反抗,不反抗就不会被逼入绝境。
他就这样纠结着,每天都看着不同的兄弟们倒下,死了的死得不明不白,活着的活得不人不鬼。
直到那天,秦成阔接到了苏万宜的电话。
挂了苏万宜的电话以后,秦成阔深吸一口气,只稍稍犹豫了一会,把自己胸前的官衔胸章摘下,放进了抽屉里。
其实对他自己而言,他也许留在K国会有更光明的未来,但是与此相比,秦成阔更想给自己的兄弟们争取出一条活路。
他悄悄地集合所有兄弟们,不是演练,不是训话,而是告诉了所有人出逃乌拉佐的消息,他对所有特殊部队的士兵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带你们去一个能把你们当人看的地方。”
只这一句话,508人没有一个人问秦成阔任何问题,他们甚至不知道秦成阔为什么要带自己去乌拉佐这个公认的贼窝,但是,他们选择了对秦成阔的完全信任。
他们散会后安慰彼此:
“没事儿,就算秦大队是骗咱们的,死在他手里我也情愿。”
贼窝又如何,主将手指的方向,就算是油锅也排好队,挺着胸下。
所以,直到秦成阔永远地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他都是无悔的。
到了乌拉佐的第一夜,秦成阔在日记本上写下了一句话:
宇宙之大,人是最渺小的动物,一个人一辈子只要能做成一件事,就足够了。
他对死刑犯部队好,在K国受尽了别人的冷眼和嘲笑,甚至之前有人说他,迟早会死在自己的圣母心上。
这句话却真的成了真。
不知道为什么,善良有的时候也会成为刺向自己的利刃。
很快。三双父母的头颅被这愤怒的500多个人踩得稀烂,地上瘫着一大片脑浆混合着血液,白不白绿不绿红不红的液体。
这些士兵们的脚上和裤子上,也沾满了这种液体,这些人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甚至有几个人直接跑到了孟开面前,指着孟开问:
“不是说还有一个小孩吗?小孩呢?”
孟开面对这几个人失礼的表现也不生气,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小孩也杀了,年龄太小,留个全尸吧。”
孟开说完,这一群人的怒火渐渐也退散了,甚至有人留下了眼泪。
孟开见状,暗暗庆幸苏万宜杀了三双的父母,不然真的很难向这些人交代。
陈子乐走到孟开身边,看着孟开的样子应该是不想说话了,陈子乐替孟开说道:
“弟兄们,我们给秦成阔报仇了,但是你们要记住,是谁杀了他?”
“刁民!”他们不知道三双一家人的名字,只能想到这么一个形容词。
陈子乐对这稀稀拉拉的回答不满,又问了一遍:
“是谁杀了他?”
“刁民!”声音震耳欲聋。
陈子乐:
“再遇到不服乌拉佐管理的人怎么办!”
“杀——无——赦!”士兵们振臂高呼。
陈子乐满意地点点头,继续说道:
“我们不管你们曾经是谁,犯过什么罪,但是既然来到了乌拉佐,就是乌拉佐最优秀的战士,不管秦成阔在与不在,你们都要好好珍惜这个活下去的机会!”
“是!”士兵们齐刷刷地喊道。
陈子乐回头看了一下苏万宜,苏万宜冲陈子乐点点头。
陈子乐皱了一下眉头,只是一下,这个表情稍纵即逝,陈子乐又挂上了微笑:
“从今以后,我身边这位,苏万宜苏大人,会留在G地区,作为你们的长官,你们能来乌拉佐,就是这个苏大人和秦成阔对接的,他也是秦成阔的好兄弟,你们要像敬重秦成阔一样敬重他,有没有问题?”
“没问题!”
孟开倒是很有问题,她没有在意此刻还有500多个士兵在场,直接转过头,一脸惊讶地问苏万宜:
“你不和我们回去了吗?”
苏万宜看着前方的部队,眼神坚定,对孟开说:
“少主,秦成阔留在这世上的,就这五百多个人了,秦成阔已经死了,我不能再让他守护的士兵们重蹈他的覆辙,我留下来会会G地区的这些刁民。”
孟开看了苏万宜一眼,有些不舍,说道:
“那......你可别死了。”孟开这话其实是真得担心苏万宜的安全,但是如果换做一个跟她不熟的人,就很容易误会她是不是在骂人。
陈子乐小声地询问孟开: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孟开摇摇头,陈子乐对部队喊道:
“解散!”
人群直线跑步离开,孟开看了一会苏万宜,就直接抬腿向外走去。
陈子乐跑到孟开前面,一把拦住了孟开的去路,问道:
“你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你去哪啊?”
孟开回头看着几人,过了一会才说:
“你们先回去吧,陈子乐陪我出去转转。”
众人识趣地各自散开了,陈子乐拉起孟开的手,走出了市政大楼的院子。
市政大楼虽然不久前刚经历了轰炸,但是经过乌拉佐的翻修,现在已经焕然一新了。
经过翻修的这栋大楼足足有50层高,极尽华丽,高耸入云,从楼顶上向下看都看不到地面。
同时,这也是G国中最高的一处建筑了。
走出这个院子,就是废墟。
乌拉佐的政府根据地和G地区的普通百姓生活的区域放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景观,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地区的产物。
外面狼烟四起,一片萧条到处都是荒郊野岭,区分不出来之前的城市与乡村。
四处可见的半被沙石掩埋的尸体暴晒在阳光底下,尽管艳阳高照,但是这里却阴风怒号,似是要唤醒死去的亡灵。
孟开在这片熟悉的土地上又见到熟悉的废墟,这好像是战争中的特产,无论时代发展成什么样子,战争后都会留下这么一片残骸。
孟开站在废墟上,一阵阵出神,她的思绪被带回了很多年以前,她拿着面包站在和这一样的一片废墟中,在乱葬岗前,被一个光屁股小男孩抢走了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