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天刚亮,宁曦就派人去寻了城中最好的大夫前来给宁老太爷看病。
“七皇子妃放心,老太爷虽受了风寒,但底子厚,并不严重。待吃完了这几服药就能痊愈了。”
宁曦:“有劳。”
她一个眼神,凝丝便塞过去一个装满了碎银的荷包。
大夫连忙推脱。
宁曦却道:“大夫收下吧,我不能在祖父跟前尽孝,心中总是不安。”
“以后宁府的男丁们有个头疼脑热的,还要大夫多帮衬。”
凝丝顺势补充。
“我们出发前,七殿下特意准备了不少珍贵的药材,大夫待会儿可以去看看哪些能用。”
“若是没有合适的也只管说出来,只要是老太爷需要的,我们就一定有法子寻来。”
一番拉拢一番敲打,大夫哪里还敢不尽心。
“七皇子妃放心,小人一定尽心竭力!”
大夫退下后,宁曦一边喂宁老太爷喝药一边低声询问凝丝。
“人都派出去了吗?”
“除开看守货物的侍卫,其他人都出去寻找将军的踪迹。”
“属下特意让他们拿上宁氏商行的旗帜,每隔十里就插上一根。”
宁曦颔首,“做得好,父亲一旦看到标志,肯定会主动找上门。只是外面风雪这么大……”
侧耳倾听着屋外呼啸的寒风,她还是忍不住担心。
宁老太爷却拍了拍她的肩膀,“不用担心,你父亲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不过是几场风雪罢了,还困不住他。”
宁曦闻言打起精神,“祖父说得对,父亲是英雄,我应该相信他。”
……
就在宁曦派人寻找“马匪”的踪迹时,一封密信却悄然送到了西番国大王子敕力单的手中。
“为什么是七皇子妃来行水城,萧昕澈呢?”
“他不是号称战神吗,这种时候怎么让女人来冒险,自己却躲在盛京城当缩头乌龟?”
负责传信的侍卫也感到奇怪。
“按照大盛国的规矩,皇子要离京需要得到皇帝的首肯。许是太子那边没能找到借口替萧昕澈脱身?”
“蠢货!”
敕力单毫不掩饰对太子的鄙视与嫌弃。
“当初说好了,他把人引来行水城,我与曾德恩合力将其歼灭在城中。”
“现在倒好,来了个女人。本王子是杀还是放?”
“还有那帮马匪,要不是他们当初横插一脚,坎尔达早就死在本王子的刀下了。宁氏商行的货物也顺理成章成为我的战利品!”
敕力单手中紧攥着酒杯,力道之大让金属都变了形。
“去查,一定要把这帮马匪的踪迹找到!”
……
……
经过数日的奔波,距离行水城方圆五十里的范围都插上了宁氏商行的旗帜。
宁曦守在宁老太爷的床前,盯着他喝下最后一碗药。
“今早大夫来复诊,祖父的病已经基本痊愈了。”
一旁的宁辉夸赞,“祖父的气色瞧着都好了不少,这大夫果然有些本事。”
老太爷哈哈大笑,“我这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曦儿,你来行水城也有好几日了,可有找到你父亲的消息?”
正说着,房门突然被人敲响。
凝丝隔着门板朗声通禀,“主子,马匪来信了!”
就在两刻钟前,一支羽箭飞跃城墙,落到了城内。
箭身上绑着字条,是马匪提出三日后在兴水城西北五十里地处见面。
宁氏商行拿出五百两银子的买路费,对方交还货物。
收到消息,身为县令的曾德恩比宁氏商行的人还要紧张,立刻去清点人手,准备三日后护送商队去城外交接。
宁曦闻言迅速打开房门,然而进来的除了凝丝,还有一名包裹严实的男人。
屋外风雪交加,对方浑身上下除开眼睛,没有任何部位暴露在外。
然而就是这一双眼睛,却叫宁曦心跳如雷。
“父,亲。”
听到久违的称呼,男人徐徐扯下厚实的面巾。
熟悉的面容,只是学着牧民蓄满了胡须。
他一把搂过宁曦,如珠如宝一般抱在怀中。
“曦儿,我的宝贝女儿!”
一旁的宁辉噗通跪在地上,声音哽咽。
“父亲。”
原本躺在床上的宁老太爷也激动地站起身来。
“宁戎。”
宁戎松开宁曦,大步流星朝宁老太爷走去,路过宁辉身边时不忘粗暴地揉了一把他的头顶。
“父亲,儿回来了。”
堂堂七尺男儿,此时却红着眼眶跪在地上。
宁老太爷同样老泪纵横,紧紧握着他的手。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你是怎么混进城的?会不会暴露踪迹?”
宁戎笑着看向宁曦,“是曦儿的主意,她派人四处散播宁氏商行的消息。我与他们接上头后,便与其中一名侍卫交换了身份。”
“冬日里裹得严实,宁氏商行的人又都是同进同出,守城的侍卫根本发现不了。”
宁曦勾唇,“谁会想到,劫持宁氏商行货物的马匪,会是咱们自己人呢?”
“父亲故意大张旗鼓地散布消息,将交易定在三日后,不过是声东击西的幌子罢了。”
宁老太爷蔓延赞许,“曦儿足智多谋。”
宁戎扶着对方坐下,“父亲,我这次冒险入城,是为了告诉你们一件要紧事。”
“当初大军之所以惨败,是有人暗中走漏了消息。”
“我怀疑,此事与太子脱不了干系。”
此话一出,屋内众人皆目瞪口呆。
“太子!”
“父亲,你确定是太子?他为什么这么做?”
不等宁戎给出答案,宁曦抢先开口。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忌惮父亲功高盖主。”
“我们宁氏一族三代保家卫国,功勋卓著。一旦我当上太子妃甚至皇后,外戚势大,他要如何掌控?”
“到时候我一旦生下皇子,再想个法子去父留子,他岂能不怕。”
宁戎附和,“曦儿分析得不错,自我‘身死’后,赤关的军职全都换成了太子推荐的人选。”
宁辉还是觉得无法接受。
“就因为疑心,就葬送了三万大军!?”
“如此丧心病狂,他还有什么资格成为储君!”
宁曦冷冷眯眼,“难怪当初我提出解除婚约,他会那么爽快地答应。”
“除开他早就存了退婚的心思外,更重要的是他一早就知晓,宁氏一族是无辜的!”
宁辉一拳砸在墙上,硬生生把墙壁捶得凹进去。
“这个杂种,我回盛京城宰了他!”
“辉儿,不要冲动。”
宁戎摁住长子的肩膀,将人拦下。
宁曦也柔声劝道:“兄长现在还是戴罪之身,即便杀了太子也翻不了案,反而会让父亲罪加一等。”
“这件事交给我处理,我一定会让你们正大光明返回盛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