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得过。
立秋之后,天气总算凉爽了些。
这日宁舒月正在天玉楼中与桑芷对账,一名店员苦着脸前来求助。
“东家,山晴厅中的客人结账,点名要您前去。”
宁舒月愣了愣,“让我去?”
店员颔首,“对方一开口就说出了东家的姓名,许是您的旧识?”
宁舒月虽觉古怪,却也没有慌张。
毕竟她现在早已不是刚开始做生意时,只能躲在宁曦身后的小女孩了。
宁舒月将剩下的账本交给桑芷,自己前去山晴厅查看情况。
谁知刚一进门,就见一群中年男人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
“来了来了,真的来了!”
“宁二小姐当真是貌美如花,老柳,你可真有眼光啊。”
面对这群明显喝得醉醺醺的客人,宁舒月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
“几位客人可是要结账?这是账单,请核对。”
她将账单递出去,谁知半途却被一人劫走。
“我来。”
这男人瞧着已有四五十岁,挺着大肚子,相貌猥琐。
更让宁舒月感到不适的是,对方的视线一直有意无意地黏在自己身上,像是块融化到一半的牛皮糖。
“一共三十二两银,收您三十就好。”
男人嘿嘿一笑,直接掏出张五十两的银票。
“不必找了,剩下算爷赏你的。”
宁舒月再次蹙眉,“客人说笑了,咱们这是正经酒楼,没有打赏一说。”
对方还想搭话,她已经转身离去,吩咐店员将找零。
就在宁舒月离开之后,山晴厅中的几个男人凑在一起议论。
“这宁二小姐瞧着挺硬气的,柳固海,你行不行啊?”
“而且对方根本不认识你,你说与她定了亲,怕不是在吹牛。”
“就是,宁家小姐再落魄,那以前也是一品大员的女眷,如今又是天玉楼的东家,怎么可能瞧得上你一个泼皮无赖。”
这名叫柳固海的男人闻言重重拍响桌子。
“可笑,我看中的女人,就没有搞不定的!”
“你们就等着瞧吧,最多十天,我定会让她变得服服帖帖。”
……
翌日。
宁舒月踩着午时饭点来到天鱼楼,刚一露面就被桑芷拽住。
“东家快回去吧,昨日那个古怪的客人又来了。”
话刚说完,就见柳固海挺着大肚子走来。
“宁二小姐,咱们又见面了。”
宁舒月心脏咯噔跳了跳,“这位客人找我有事?”
柳固海贪婪地打量着她,“也没什么,就是喜欢宁二小姐……这里的饭菜,特意前来品尝。”
说罢甚至舔了下嘴唇。
“宁二小姐今日推荐些什么?”
宁舒月十分恶心这人的行为,却又不好斥责。
来者是客,何况对方除了言语上的调戏之外,并没有实质性的冒犯行为。
真闹起来,指不定自己还要吃亏。
宁舒月面无表情,随口说了几道菜。
柳固海十分豪爽地挥手,“都摆上来,今日是我与宁二小姐第二次相见,值得纪念。”
然而等到结账的时候,对方却闹起来。
“我不过点了三道菜,怎么可能要得了一百两银子!”
“你们讹人呐!”
宁舒月听到吵闹声,特意前来查看。
“这位客人怎么了?”
负责收账的店员很是无奈,“东家,这位客人不肯付钱。”
宁舒月目露嘲讽。
“我们天鱼楼的菜肴都是明码标价,根本不存在讹人的情况。”
“客人不肯付账,可是银子没带够?”
柳固海猜到她是在耍自己,故意点的都是价格昂贵的菜肴。
“哼,这菜是你替我点的,难道不该宁二小姐请我?”
宁舒月挑眉,“客人不想给钱也行,只要以后不再来我天鱼楼捣乱,我便放你离开。”
“否则,我只能报官了。”
“报官!?”听到这话,柳固海激动地大笑几声,“老子家里就是官,你想报哪门子的官?”
他说着凑近宁舒月,趁其不备拽住她的手腕。
“你想让我给钱,除非先给爷亲一个!”
宁舒月大惊失色,“放手!不然我就要喊人了!”
柳固海却死不松手,“喊人?你敢喊,我就说你色诱老子。”
“你!”
宁舒月又急又怒,脸色涨红。
眼瞧着对方欺身上前,她默默抓住了桌上的竹筷。
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
宁舒月刚举起手,一个装满热汤的瓷盆先一步飞来,精准砸在柳固海脸上。
“啊!”
只见对方猛地往后一仰,整个人轰然倒地。
宁舒月惊呼后退,下一秒落入一道宽阔的怀抱。
“没事吧?”
“容公子?”
容思齐扶住她的肩,面上带着明显的怒意。
“哪个不长眼的狗东西,敢来天玉楼撒野!”
柳固海从一堆倾倒的椅子中爬起来,身上挂满了油汤,鼻血已经流到了下巴处。
“你又是谁?敢对你柳爷爷动手!”
注意到宁舒月与容思齐亲近的动作,他怪叫着咒骂道。
“哦,我知道了。你是这臭娘们养得小白脸。”
“我说你怎么连亲都不肯亲,原来是背着老子在外面偷人。”
“你住口!”宁舒月气得直跺脚,“我根本不认识你,你再血口喷人,我就告你!”
“告我?”
柳固海吐了口血唾沫,眼神阴霾。
“天底下只有丈夫教训媳妇,哪有媳妇告丈夫的道理。”
见对方一直在言语上占宁舒月的便宜,容思齐额角青筋直跳。
“来人,把这个杂碎扔出去!”
“以后不许他进天玉楼一步!”
周奎早就带着人等在雅间外,闻言立刻把人轰出酒楼。
“哎哟!”
柳固海在门口摔了个狗吃屎,指着天玉楼的招牌怒吼。
“咱们走着瞧!”
“等我娶了你们东家,就把你们这些蠢货都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