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嫣然不服气,“博涛年纪小,空房应该给我们。”
这样强势霸道的态度,听得众人纷纷蹙眉。
三少夫人赵妙涵抿紧薄唇,她平日里惧怕李嫣然,却又不甘心将到手的好房子让出去。
刚才进府的时候她就已经瞧过了,府上房屋虽然陈旧,但也已经修缮得七七八八,至少比那破烂的马车好上太多。
早知道宁曦有本事撑起这个家,她从一开始就该带着婆母留下来,何必跟着李嫣然吃苦。
“我知二嫂是心疼博涛才想强占屋子,但我也心疼婆母。她身体本就不好,如今又遭逢大难,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振作起来。”
李嫣然:“博涛是宁府唯一的希望,自该享受最好的条件。”
赵妙涵泫然欲泣,“可大家都是一家人,谁的命又比谁精贵呢?倘若婆母因为此事留下病根,以后博涛长大了也会良心不安的。”
被病痛折磨的三夫人闻言费力睁开眼,怨毒地瞪着李嫣然。
“要不是你挑唆,我们也不敢与大小姐作对。
如今我身负重伤,大小姐好心将房舍分给我。你却仗着有儿子傍身想要强抢,分明就是不把我们这些庶出亲戚的看在眼里。
既如此不如现在就把我们都逼死,将三房的那份家产夺了去!”
这话说得诛心,李嫣然捂着胸口后退两步。
“什么叫受我挑唆?当初知道这是鬼宅的时候,是你求着我收留你住马车。还骂宁曦没眼光,早晚要害死全家。”
“明明是三婶自己贪生怕死,怎得赖在我头上?”
两人互相揭短,吵得不可开交。
宁曦全程冷漠脸,老夫人却是气地直呼家门不幸。
就在这时,三夫人突然挣脱了赵妙涵的搀扶,径直往李嫣然扑去。
“你这个毒妇!我今日定要教你如何孝敬长辈。”
然而就在她触碰到对方的同时,身体一阵抽搐,紧接着倒在了地上。
“三夫人!”
“婆母!”
突如其来的意外吓得众人连声惊叫。
赵妙涵一个箭步冲上去,将三夫人抱在怀中。
“婆母,你没事吧?不要吓唬儿媳啊!来人,快将婆母抬去房中休息。”
宁曦冲青羽微微颔首,便有丫鬟婆子上前帮忙。
看着三夫人眼歪口斜被抬走的样子,李嫣然也是脸色惨白。
“不关我的事,我刚才都没碰到她,是她自己晕倒的。”
宁曦意味深长地开口,“那二嫂当真是伶牙俐齿,竟能把长辈骂得气晕过去。你这么孝顺,也不知博涛能学到几分?”
众人顺着她的话,将目光落到年仅三岁的宁博涛身上。
好在他现在高热昏睡,没有见到自己母亲刚才泼皮无赖的一面。
老夫人闻言脸色骤变,“从今日起,博涛就由我来照顾。严妈妈,在我房里加张小床。”
亲生母亲如此品行,教出来的孩子能有几分成就?
正如李嫣然所说,宁博涛如今是宁府未来的希望,可不能这么毁在她的手上。
“不行!”李嫣然一听这话就慌了,“博涛从小就跟在我身边,他离了我定会不习惯。”
宁曦眉眼犀利,“多几日就习惯了。博涛是祖母嫡亲的曾孙,难道你还怕祖母苛待他不成?”
老夫人带着小曾孙回房,李嫣然还想挽留,却被宁曦拦下。
“二嫂慌什么,祖母养大了三个儿子,比你更懂教育。”
李嫣然急红了眼,一心都挂在儿子身上。
这时堂妹宁舒月站了出来。
“既然三婶与博涛都安顿好了,那我与母亲就去住柴房。”
二夫人愣住,“我们住柴房?”
宁舒月:“不就是个睡觉休息的地方吗,再差也不可能比马车更差了。”
宁曦闻言勾唇,“二婶放心,柴房昨日才修缮过,干净得很,住两个人不成问题。”
宁舒月向宁曦微微福身,随后拽着自己母亲离去。
直到这时,李嫣然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发现只剩下自己的住处还没敲定。
“那我呢,我住哪里?”
“二嫂不是还有辆马车?”
“那马车都坏了!还在漏雨!”
宁曦嗤道:“无妨,这两日修缮房舍还剩不少材料,拿块板子盖住车顶就行了。”
她说着抬手捂嘴,打了个哈欠。
“时辰不早,二嫂早点休息。”
……
解决了李嫣然,宁曦带着丫鬟回内院。
青羽还在愤愤不平,“二少夫人也太跋扈了,欺负三房是庶出,连长辈都不放在眼里。这下好了,把三夫人气病,自己也落了个不孝的名声。”
说起此事,宁曦却是想到了那白莲花一般的三嫂。
赵妙涵一年前嫁入宁府,父亲只是个七品县丞。相比起李嫣然的嚣张跋扈,她的性子温和了许多。
但相处下来,宁曦却发现这个温柔似水的三嫂并非表面看上去那么单纯。
刚才若非她三番五次把矛盾点引到三夫人身上,那两人也不至于争锋相对。
“去看看三婶。”
等宁曦来到三房门外时,就听到屋内一阵兵荒马乱。
三夫人趴在床边吐得昏天暗地,脸色惨白如纸。
小丫鬟绿柳又是捧着痰盂又是帮忙给她擦嘴,忙得不可开交。
而赵妙涵则是拿着手绢站在一旁嘤嘤啜泣,“都是妙涵不好,没能护住婆母,叫婆母受了天大的委屈。”
宁曦推门而入,“三嫂与其在嘴上自责,不如多些行动。”
赵妙涵心中咯噔一跳,“大小姐怎么来了?”
“三婶突然晕倒,大家都很担心,我来看看她。”宁曦说着望向对方,“额头肿胀有外伤,晕眩呕吐,应该是脑震荡了。这种病症无药可治,只能多休息。三嫂也别光站着,给婶子端杯热水漱漱口。”
听到指挥,赵妙涵才讪讪行动起来。
“是我不好,看到婆母这个样子都吓傻了。”
“理解,三嫂平时端庄温柔,笑不露齿。今日居然能为了三婶与二嫂起争执,真是叫人意外。”
“只可惜三嫂这么好的口才也没能说服二嫂,反而引得三婶气血上涌。不过三婶这一晕,倒是顺理成章把空屋子给占住了,也不枉费受了这么多罪。”
宁曦话音落下,赵妙涵脸上血色尽褪,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衣摆。
趴在床边的三夫人则是若有所思地蹙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