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天空依旧没有露出太阳,灰蒙蒙的天空里,仿佛蒙着细纱,村庄,树林,水面上,都有一层飘渺的白雾。
川富刚出去没多久,快速返身对两个同伙说:“快分头撤离此地,都往那边山里跑,我们晚上手电光汇合。”
说完他自己已经开溜了,真是老奸巨猾,刚刚他出去时,刚好听到邻居院子里有人问,有没有看到陌生面孔。
他们宁愿判断错误,也不会坐以待毙,所以为了安全选择野外生存。
镇子的路弯弯曲曲,他们离开没多久,一个民兵就来到了小酒馆。
“邹伯,邹伯在家吗?咦?门开着怎么没人理睬我?”民兵自言自语走进去,几间屋子转高了,也没一个人影。
他疑惑地退出来,迟疑着要不要向上面汇报,忽然看到菜园子里不对劲。
菜地本来是平的,现在有一块明显拱了起来,而且泥土明显不一样,这是最近翻地留下的现象。
篱笆脚下,还有一大片新鲜的泥土,这是挖掘后回填不了,多下来的。
参照家里没人,哪里泥土多出来,他没来由的有些心慌,但没有确认,总不能瞎嚷嚷吧?
他走过去仔细地观察,地里还有好几个不同的脚印,他扭头四处找,看到了顺在墙角的锄头。
把步枪背好,拿锄头过来扒了几下,忽然露出半片衣服的样子。
他咽了一口口水,强压住自己的心跳,顺着衣服再掏出一点泥巴。
“啊”,他终于惊呼出来,一只惨白惨白的手露了出来。
川富他们把尸体埋起来,特意把泥土还踩平了,可是忘了这两天的雨水,现在四具尸体泡发浮肿了一圈,泥土自然被顶起来了一点点。
很快,到处都有人民军冲向这里,挖出来的尸体已经排在门口。
邹老板一家子,全部被残忍地杀害了,战士们义愤填膺,个个恨得牙痒痒。
“哗啦啦”…,两架直升机降落,肖飞,铁蛋,小军一行人,还有李三带着一群人,匆匆来到了现场。
“师座,人已经死了三天了,根据屋内的床铺,碗筷等确认,敌人这几天一直躲在这里生活。
直到今天才突然跑了,看来敌人非常警觉,老练,狡猾,据镇长反应,这里能藏人的也只有马林山了。”
“三哥,集合队伍,我们原来来了一个连,飞哥又借调来一个连,加上本地民兵,三百多人去对付几个鬼子。
我再让直升机给你们支援,能抓住最好,要是顽抗到底的,疏散民众后,就是放火烧山也要消灭他。”
“是,各连迅速集合。”
镇子里的民兵带着家里的狗,也参与到了搜山队伍里,顿时浩浩荡荡的人漫山遍野。
“哗啦啦”,的直升飞机,也在天空盘旋,加特林机枪手不停扫视着下面。
川富一个打滚,在烂泥地里爬起来时,已经成了泥猴子,直升机过来时,他就直接趴在颜色差不多的泥土上。
就这样被他一次次躲了过去,直到天黑后,搜山的队伍全部原地休息,燃起了一堆堆的篝火。
树林里的手电光包着衣服,只用微弱的光亮联络着,终于,三个特务聚到了一起,彼此吐起了苦水。
“头,我想来想去觉得很不对劲,我们一路进来,都是悄无声息的,就连住在那家酒馆里,那也是随机的。
咱们根本没有暴露过,夏国军队是如何确定我们进来的?我觉得这里有问题,咱们是不是被出卖了?”
“我今天也在想这个问题,看来大本营里,也被渗透了,把电台给我,我要给将军发报。”
一特务解下背包,川富快速开机,调试,然后找准频率开始发报。
不远处,大夏人民军侦察小组,也挂着耳机正在追踪,并很快锁定位置。
“报告,发现山上有电台信号,离我们四公里左右,应该就在那个山坳坳里面。”
“一排长,天黑进去太危险,你们能不能对着那沟沟里放上几炮?”
“行,兄弟们,扛上迫击炮,我们去那边坡上,对它来个五炮齐发。”
“是。”
黑暗里悉悉索索的行军声音,山坡上叮铃当啷架炮,比划着调整瞄准。
“各就位,预备,放”。
“嗵嗵嗵嗵嗵”,“咻咻咻咻咻”。
“轰隆隆……”。
山沟里冒起熊熊火焰,随后潮湿的树木渐渐熄火,里面一片安静。
“也不知打到没有,只能等天亮去看看了。”
奉天大楼里,有人敲响了土肥圆的房门,亮灯后,土肥圆披着衣服出现。
“何事?”
“报告将军,是川富科长来电,不过,他还没发完就传来了爆炸声。
随后我们就再也联系不上他的信号了,我们初步怀疑,他遭到了夏军的袭击,现在生死未卜。”
“混蛋,帝国的精英也如此不堪吗?他发了些什么?”
“还是您看吧。”
土肥圆感觉事情严重,接过去仔细看了起来。
将军,大本营有鬼,我们一来就……
土肥圆脸色阴沉,把电报一点一点撕碎:“叫合下过来见我。”
“是。”
早晨,搜山队团团围住了山坳,在弹坑里发现了两具尸体,根据证件,确认是青木,岸田,里面并没有川富。
听完汇报肖飞吃惊:“扩大范围继续查找,此人留不得,必须要消灭在大战以前,否则后患无穷!”
奉天,同样也是早晨,所有的工作人员刚起床,宿舍楼突然被宪兵队包围起来,宣布他们需要隔离。
奇志再次得到了特别照顾,被关到了单独房间里,其他的都在自己房间。
这也说明,川富已经出事了,所以这边开始怀疑,因当时奇志也在土肥圆的办公室里,所以嫌疑最大。
走流程,依然是晴子小组来审查,无非就是交代那天办公室出来后,去过哪里,接触过谁,有谁作证等。
奇志一五一十回答的滴水不漏,因为他确实没有出去过,这些一个宿舍的人,甚至一个院子的人都知道。
早就为了防止被人抓把柄,他就是买烟都是叫别人带进来的。
审查小组出去时,晴子来到奇志身边,拍拍他说:“你再好好想想,我们还会再来的,我也希望你是清白的。”
奇志是被审查对象,此时他坐在椅子里,所以晴子站着比他还高,拍他时,奇志感觉有东西进了衣领里。
他只能保持姿势不动,回答道:“明白,我一定积极配合上级的调查。”
审查组离开后,奇志来到门背后,听听外面的动静,然后快速取出脖子衣领的东西,一张纸条卷得又小又细。
“奇志,合下决定由你背锅,所以,你必须反咬他,川富临走前的夜里,去见过他,他在外面有租房。
地址在榆树湾路55号,虽然那个女人是无辜的,但为了你,我只能这么做,否则死的绝对是你。”
奇志把纸条塞进嘴里吞咽下去,怎么办?为了自己活命,去害死一个不认识的女人吗?
可是如今自身难保,根本无法通知外面,否则可以救那女人先离开的。
“滴滴拉嗒嗒嗒~”,冲锋号吹响,人民军一路冲锋,突然,鬼子枪炮从暗堡里伸出,“嗒嗒嗒”火舌喷射。
成排成排的人民战士倒下去,伤亡惨重,肖飞嘶吼道:“王奇志,你特么的混蛋,你到底在搞什么飞机?”
“啊~”,奇志从床上弹射起来,使劲搓着自己的脸,虽然是一个噩梦,但也让他明白了,这不是为了自己活命。
而是为了千千万万的人民军活命,而是为了大夏能早日胜利,这是为了四万万同胞的命。
天亮后,奇志拍着门喊道:“我要见将军,我有情报只汇报将军一个人听,快开门,这关乎到帝国的安危。”
看护的小兵如何敢作主?赶紧一路如实汇报上去,可是土肥圆听了,竟然打电话让合下亲自去处理。
当奇志看到进门的是合下时,心里顿时问候了土肥圆的祖宗十八代。
“王生,死到临头还在瞎折腾什么呢?”合下拖过椅子坐下,架起二郎腿,摸出香烟点燃。
“用你们的话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王生,在我这里永远不会重用,因为我从来都不相信大夏人。
说吧,找我来有什么想说的,就全说出来吧,反正这件事,你背也得背,不背也得背,呵呵呵,你死定了。”
那边办公室里,晴子拿着文件夹满大楼找合下签字,没办法只好四处打听,后来有人说是被将军叫去了。
晴子不敢确定奇志说了没有,于是借着找合下的借口,敲了敲土肥圆的办公室门:“进”。
晴子推门也没进去,只是探头看了一下说:“将军阁下,听说我们科长过来了,我找他签字呢。”
“哦,是晴子啊,那个昨天你们审查的王生,今早喊着要见我,我觉得不符合流程,就叫合下过去了。”
晴子大吃一惊,脱口而出:“完了,要糟糕。”
她急得扭头向宿舍楼飞奔。
土肥圆一脸懵逼,可是多疑的他还是做了一件好事,他冲警卫说:
“走,我们也过去悄悄地看一眼,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俩追出去,让晴子不要出声,由他们去看看再说。
于是就听到了合下说,你背也得背,不背也得背,呵呵呵,你死定了。
奇志忽然看到门底下的缝隙,有黑影晃来晃去,而合下朝着奇志,根本不可能回头去看。
这明显不止那个守卫的影子,肯定外面有人,只要有人,那里面的争吵多少会传出去吧,但愿这样。
于是奇志哈哈大笑:“合下科长真是好手段,竟然能一手遮天,我真不知道是你太聪明,还是将军太愚蠢。”
听到骂将军愚蠢,门外的晴子缩了缩脖子,那几个警卫怒气冲天,想推门进去,但被土肥圆给制止了。
里面继续:“我对帝国忠心耿耿,换来的却是打压,难怪我大倭国一路败退,就是有你这样的奸细在掌权。
我虽然不知道这次为什么查我,但是让我大胆的猜猜看,是川富君出事了吧?所以,我必须当替罪羊对不对?
好算盘呀合下,没想到你这个超级间谍,连名字都起的如此特别,合下,应该是大夏的夏吧?对不对夏先生?”
“混蛋,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毙了你?”
“呵呵呵,急眼了?说到你的痛处了?这就要想杀人灭口了对不对?
那就来吧,生命有时轻于鸿毛,有时重于泰山,如果能让我的鲜血,来唤醒我们的将军阁下,那是也值得的。”
奇志忽然大声喊道:“将军阁下,我先走一步了,我们内部的奸细,您得擦亮眼睛啊,他近在眼前远在天边呐,川富临走前就见了他一人呀将军。”
见奇志越来越激动,合下站起来就是一脚,奇志故意大喊一声:“啊。”
然后借他一脚之力,撞倒了桌椅板凳,搞得房间里“噼里啪啦”一整响。
晴子再也忍不住了,一下推开了房门,合下的第二脚已经提起来,可还没踢出去,被外面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奇志偷偷瞄了一眼,果然赌对了,于是抱着肚子大喊:“将军,将军救命啊,他要杀人灭口啊。
将军,川富科长临走前的夜晚,和他在一起,当天夜里,他一夜未归,直到天亮才回来的呀,将军,我说的句句属实,还请您明察。”
合下慌了,这被咬住了,到时就是黄泥沾在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气的他掏枪就要动家伙了,土肥圆动摇了,看得出,合下已经起了杀心,那么他为何要杀人灭口呢?
这必须严查,于是大喝一声:“合下,放下你的枪,警卫员,把他的枪下了,胆敢违抗格杀勿论。”
“什么?将军阁下,你别听他胡说八道,我是清白的将军。”
土肥圆眼睛一眯:“合下,我有说过你有问题吗?你这是欲盖弥彰吗?警卫员,把他俩分别关起来。
现在起,此案由我亲自来审理,我倒要看看,谁是李逵,谁是李鬼。”
合下的枪被夺走,面对警卫的武器,他也只能期待审问时为自己解脱了。
押出去时,晴子在奇志身边蚊子一般出声:“干得好,千万不要有罪恶感,我暗暗的查过了,那个女人确实是毛熊国的间谍,记住证人是他的同乡,看门的守卫田下太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