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宴会开始前,皇帝已经带各嫔妃和皇子去了殿前祭台的地方参拜了各路神明,半炷香前方才参拜完毕。
接着,声乐响起,宣布宴会的开始。
宴会上,所有人心思各异,但都不动声色。
今晚的中秋宴,萧乾皇宫最是重视,每年的今晚,朝廷宫宴都兴吃螃蟹。
“来人,传膳。”皇帝一声令下,一排排身着宫服的宫女,两手端着一盘盘精致的菜肴,步伐稳重地走了进来。
螃蟹用蒲包蒸熟放在碟子里,佐以酒醋。
食毕饮苏叶汤,并用之洗手。
众人坐的桌子旁边还都摆满了鲜花、大石榴以及其他时鲜,金銮殿周围还放着一架架的屏风, 屏风两侧搁置鸡冠花、毛豆鸡、芋头、花生、萝卜、鲜藕。
殿内最大的一张八仙桌上放着一个特大的月饼,四周缀满糕点和瓜果。
祭月完毕,皇帝命人将月饼切作若干块,每人分到一小块,名曰“吃团圆饼”。
皇帝看着下方在酌酒的君无殇,心里划过一抹深沉,东凌国是军事大国,拥有最先进的战斗武器,被誉为天下第一公子的东凌太子君无殇,更是被他们东凌所有人敬仰着,如今东凌皇帝正值壮年,却已经放出消息,君无殇会是下一任皇帝唯一的人选,可见东凌皇帝对君无殇的器重。
他们萧乾地大物博,但在军事上却没有胜算, 故而不跟东凌起冲突是当下的权宜之计。
前不久,他收到东凌太子来访萧乾的消息,更是早早命人去接待这位天下第一公子, 刚好趁着今晚的中秋宴好好打探一下他们东凌的风声,究竟有没有要对萧乾或者仓冥动兵的意思。
如果他们东凌有要和亲联姻的意愿,他们萧乾愿意奉上一位公主。
凤靖这般想着,也开始打探开口,“东凌太子远道而来, 今晚的中秋宴也算是接待你的洗尘宴。
朕安排人为你准备了歌舞洗尘。”
“皇上有心了。”君无殇端起一杯酒盏,饮了一口。
话落,皇帝手一挥,那旁边的大公公便知道了皇帝的意义,拍了拍手,尖着嗓子喊,“歌舞升平。”
陆陆续续的舞女穿着暴露的衣服,迈着莲步款款走进了金銮殿内,放眼望去,清一色的露脐异域装扮,脸上戴着珠帘面纱, 纤细的腰肢随着怀中的架子鼓扭打起来,脚上戴着金链,开始翩翩起舞。
婀娜的舞姿,随着步伐的舞动,下一刻那袖子翻飞出来异样的香气, 在场的大臣眼神都开始迷离起来, 暗地里被自家那夫人不知道戳了多少回腰窝子。
君无殇中面色寡淡,似乎连歌舞升平的场景也翻不起他眸中的任何一丝波澜,再看那凤瑾朝,目光落在眼前的酒坛上 ,不曾看过那舞台中央翩翩起舞的舞姬,凤霖冥则好整以暇的看着这些舞姬,不知道这些人里面,有没有皇上安排给君无殇的人。
皇帝的心思,他大概猜得到,无非是讨好君无殇,试探东凌国的意思。
一曲作罢,君无殇率先带头鼓起掌来, 但看他那表情却似不曾心动一般,皇帝看不懂他,“东凌太子难得来萧乾一回,作为东道主,朕自然是要好好接待你的, 今晚的中秋宴,还有诗词歌赋的环节,在场的所有人都可为中秋佳节吟诗作赋,若东凌太子感兴趣,也可参与进来。”
君无殇点头,目光落到那极为狼狈的上官嫣身上,看热闹不嫌事大,“听说丞相府的嫡长女是萧乾第一才女,不知可否为中秋佳节作诗一首。”
上次在酒楼里看到上官嫣和容筱浅争执的一幕后,他就让自己的护卫去查过了,知道两人因为凤瑾朝,从而看双方不对眼,现在他当着众人的门要上官嫣作诗,为了出风头,这个女人必然也是要拉着容筱浅下水的。
他倒要看看,两人争起来的话,凤瑾朝会站在哪一边。
提到上官嫣,所有人的目光又落到刚刚在宴会上丢尽脸面的女子身上,皇后这才发现嫣儿头发混乱,眼睛红红的,很是狼狈, 皇上也皱了皱眉,“怎么回事?”丞相的女儿怎可在今晚这样重要的场合失了礼数?
上官鸿赶紧为自家女儿辩解,“皇上,你要为嫣儿做主啊,她刚刚被人推了一把才变成这个样子的。”
君靖不怒自威,在外人面前,他不允许有人撒野,“什么人在朕的宴会上无视宫规?”
“是她。”上官鸿指着容筱浅指责道,凤瑾朝站了起来,将容筱浅护在身后,“父皇,丞相所说的话并没有根据。”
“太子殿下,你,你是非不分。”上官鸿气的手指发抖。
凤瑾朝面不改色,“你说是孤的人推了令爱,有证据吗?”
本来这句话就是上官嫣胡扯的,她自己平地摔倒,并没有人看到是容筱浅推的她,但上官鸿晚来,并不清楚这一点,他只相信自己女儿的话。
他掷地有声开口,“所有人都看到了,你们说,是不是?”
鸦雀无声。
说实话,大臣们都没有看到这一幕。
“你们……”
皇上从大臣的表现也看出了一些端倪,许是上官嫣看不惯太子带另外的女人进宫参宴,才自导自演这么一出戏,但,现在是在中秋宴上,底下还有东凌的太子在,断不能让人家看了笑话。
于是,九五之尊的帝王声音中带了几分 薄怒,“小姑娘家间的打闹,就先放一边吧。
当下是诗词歌赋的环节,若有人想上来作诗, 便走到大殿中央吧,胜出者有奖赏。”
上官嫣也明白过来如今不是闹腾的时候,压下心口的怒火,整理了下着装,顶着红红的眼睛走到大殿中央,“既然东凌太子想要看嫣儿作诗,嫣儿便献丑了。”
上官嫣自信地扬起一抹笑容,她知道每年的中秋宴都会有这样一个环节,所以她事先花了十天的时间作出一首诗,也已经倒背如流了, 如今只需要把它念出来即可。
“我需要想一想……”
过了一会,她做出思考状,轻声开口,“皓魄当空宝镜升,云间仙籁寂无声;平分秋色一轮满,长伴云衢千里明;
狡兔空从弦外落,妖蟆休向眼前生;灵槎拟约同携手,更待银河彻底清。”
“好词!”
在场响起了赞不绝口的声音还有掌声,上官嫣烟虚荣心得到了满足,“感谢各位对嫣儿的赞赏。”
她又看向君无殇的方向,“太子觉得嫣儿这首词如何?”
君无殇淡淡地点了点头,“不错!”
上官嫣确实是有几下子的,不愧是萧乾第一才女, 只不过这词否是当场作出来的,就不得而知了。
容筱浅想法跟君无殇一样。
上官嫣心满意足,她原谅宴会之前他对她的无礼了,她侧身挑衅地看了眼容筱浅,又问,“太子哥哥,你觉得呢。”
凤瑾朝听得出来这是好诗,但是他并不想跟上官嫣说话,所以他只是点了点头,吝啬得连一个字都不给。
上官嫣内心握着一股火又无处发,“不知容姑娘是否愿意上来作词一首,我听说你在望醉香坊的时候, 可是有很多人赞赏你的才情的。”
这个女人,真的是 一天不作死,就骨头痒。
容筱浅知道,她说出“望醉香坊”这四个字就是为了侮辱她的,凤瑾朝心底里对上官嫣的厌恶又多了几分,“上官嫣,请你说话的时候注意一下用词, 容筱浅并不是你口中所说的青楼女子, 她是孤的幕僚。”
幕僚?
众人一阵唏嘘,一个女子也能当得了太子殿下的幕僚?
莫非,这女子当真有不为人知的本事?
容筱浅知道凤瑾朝是站在她这一边的就足够了,她昂首挺胸走到大殿中央,作诗她会,但要短时间内做出一首令人惊艳的诗, 她做不到 ,所以只能借用宋代词人苏轼的诗了。
“既然上官小姐诚挚邀请,那筱浅就献丑了。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