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的门虚掩着,卡尔径直走了进去,它没有听到绵羊和母鸡的叫声,但卡尔没有多想。
它以为伯努瓦去赶绵羊了,打算在小屋里等着伯努瓦回来。走进小屋,小屋内有些脏乱,看起来像是许久都没有打扫过了。
“咳咳。”
咳嗽声传来,卡尔立马变得警觉。它朝床上看去,一个瘦削的人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一条破旧的被子。
“昂——”
卡尔认出了床上的人,正是伯努瓦,它鸣叫着,飞到了床上。
伯努瓦看起来十分虚弱,眼睛下垂着,脸上的皮肤贴在骨骼上,让他的颧骨看起来很高。
“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走吗,你还回来干什么,快走啊。”
伯努瓦想要抬起手臂赶走卡尔,可是他太虚弱了,手只是抬起来一点但很快又放了下去。
伯努瓦挣扎着想要起身,可身体传来的不适让他忍不住开始剧烈咳嗽。
“咳咳—咳咳咳——”
卡尔不知所措,只能无助地鸣叫着。
咳了许久,伯努瓦依旧没有停下,他感觉自己快把肺脏全都咳出来了。
“咳。”
伴随着一声咳嗽,伯努瓦吐出一口鲜血,昏死了过去。
在昏死前,伯努瓦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让卡尔离开这里,他不想让卡尔再步它父母的后尘。
母亲去世后,他独自去镇上采买东西,却偷听到了一个黑袍人和老杰克谈话,老杰克他们已经发现伯努瓦养着一只翡翠孔雀,打算等冬天时去把翡翠孔雀买回来。
伯努瓦不忍心,于是他赶走了卡尔,将它赶进了广袤的山林里。
冬天快到了的时候,老杰克带着黑袍人和几个护卫找到了伯努瓦。
黑袍人拿出黄金打算买下卡尔,可是卡尔早就被伯努瓦赶进阿尔卑斯山了,黑袍人恼羞成怒,让护卫把戏弄他的老杰克打了一顿。
原本黑袍人打算离开,可是在鸡窝旁发现了翠绿的羽毛,不仅将伯努瓦也给打伤了,还将伯努瓦的绵羊和鸡都给抢走了。
伯努瓦在被打伤后患了肺炎,他将屋子里值钱的东西都典当得差不多了,可是还是没法将他的病治好,原本也就这几天的事了,没想到卡尔竟然来了。
伯努瓦觉得自己睡了很久,醒来时发现一只华丽的大鸟趴在自己的胸膛上,正是卡尔。伯努瓦略微活动了一下手,居然发现有了力气,他用手推了推卡尔,想要让卡尔回到阿尔卑斯山。
卡尔不动,伯努瓦又加大了力度,卡尔被直接推倒在地。伯努瓦这才发现卡尔原本所在的地方居然有一大片血迹,看起来已经干涸好几天了,他连忙查看卡尔的情况。
卡尔的颈部有一条伤口,上面还有虫子在蠕动着,卡尔的尸体有些发臭,它体内的鲜血已经流光了,它锋利的爪子上还有已经干涸的血迹和龙鳞状的羽毛。
伯努瓦起身,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痊愈。
他想起了老杰克说的话,翡翠孔雀的鲜血可以延年益寿。
伯努瓦将卡尔的尸体抱在了自己的怀里,他痛哭着,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滴在卡尔的羽毛上。
看着卡尔爪子上的羽毛,他明白是卡尔救了自己。
伯努瓦哭了很久,他从羊圈里拿出一副棺椁,这副棺椁他原本是给自己准备的,将卡尔的尸体放进棺椁,伯努瓦用木板车拖着棺椁来到了一个风景优美的草地。
这是伯努瓦母亲的墓地,趁着还没将棺椁钉死,伯努瓦将棺椁打开,最后看了一眼卡尔,将它右翅上最漂亮的飞羽取了下来。
伯努瓦一边痛哭着,一边将卡尔的棺椁钉死,他将卡尔埋在了母亲旁边。母亲是给了他生命的人,而卡尔是给予了他第二次生命。
阿尔卑斯山下,春日的暖阳明媚。它埋葬了伯努瓦此后的春天,只留下一根漂亮的羽毛记录着春的那一抹绿意盎然。
伯努瓦在阿尔卑斯山又住了几年,之后便离开了这个充满着甜蜜与悲伤的地方。
他去了巴黎,在巴黎开了一个小作坊,几年后他结婚了,他的妻子在夏天生下了一个男孩,伯努瓦将他的孩子取名为卡尔,此时,伯努瓦已经快三十岁了。
直到伯努瓦在五十年后离世,他也没有再去过一次阿尔卑斯山。
家人在整理伯努瓦遗物时,发现了他锁在柜子里的一个木盒,盒子里没有什么财宝,只有一根漂亮的碧绿色翎羽。
他们并不清楚这根羽毛的价值,伯努瓦也从来没有给他们讲过羽毛的来历,于是他们以二十法郎将羽毛出售给了一位热爱鸟类的男爵。
几经周转,跨越两百年,这根羽毛最终被艾凡·埃文斯买下,于1991年赠给了欧林。
梦境的最后,是艾凡念出那句“原谅我的冒昧,它真的你的眼睛很像,就像是春的一抹的绿意盎然。”
翡翠孔雀,最后一只个体于1735年死亡,种群彻底灭绝……
欧林醒了,但他并没有睁开眼睛,他在思考。
所以艾凡赠给他的羽毛是来自于卡尔的,可是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一个梦,还恰好是在修炼阿尼马格斯的第一晚做这样一个梦,难道预示着什么吗?
欧林的脑袋越来越乱,自从与梦魇之月彻底融合后,自己身上发生的怪事越来越多。古老的语言、难以控制的情绪,还有现在这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欧林好想就这么睡一觉,等醒来的时候一切就又变得正常了,可他终究是不能如愿的,自与梦魇之月彻底融合的那刻起,欧林便不再是从前的欧林了。
欧林越来越烦躁,感受到湿热的气息扑在自己脸上,欧林睁开了眼。
眼前是已经醒了好一会儿的德拉科,本来昨天因为欧林不理他,德拉科还有些不开心。没想到今天早上一起来,欧林就躺在自己怀里了,德拉科觉得一定是欧林晚上偷偷钻进了自己的被窝。
“早上好,德拉科。”看到德拉科,欧林的心情好了不少。
“早上好。”德拉科的脸色有些不自然,刚刚他想趁欧林睡着偷偷亲一口的,没想到欧林一下就醒了。
欧林看着德拉科有些不自然的脸色,以为他还是很在意昨晚的事。
欧林假装不在意,脸上还挂起一抹微笑,“德拉科,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德拉科想起昨晚的事,道:“昨晚…你有些冲动了,要是你真的对亚莉克希亚用了暗夜魔镰,你就……”
后面的话德拉科并没有说,但欧林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要是他真的杀了亚莉克希亚估计自己也要被关进阿兹卡班了。但他不喜欢德拉科这么对他说话,他知道的德拉科是为了自己好,但他就是不喜欢。
德拉科顿了顿,接着说:“昨晚的你,真的很吓人,好多人都被吓到了。”
德拉科说完这句话时眼神躲闪,欧林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直视德拉科的眼睛,“那你呢,你也害怕吗?”
德拉科不做声,虽然他的嘴一直很硬,但面对欧林,德拉科不想说假话,也不想伤害欧林。昨晚看到那样的欧林,德拉科真的害怕了,他选择了沉默。
欧林看着德拉科的样子,强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转移话题,“德拉科,我们玩个游戏吧。”
德拉科点了点头,“你想玩什么?”
“先把衣服穿好吧。”
两人把衣服穿好,西奥多和扎比尼也起床了,他们看着微笑着的欧林都以为欧林的心情已经平复了,听欧林说要玩游戏,也加入了进来。
“你们先把眼睛闭上,数三十个数,之后就明白了。”欧林的脸上依旧挂着那抹微笑。
三人点了点头,闭上眼睛数数。
“1、2、3……”
“嘭——”
三人才数了几个数,欧林就已经摔门而出了,他脸上的笑容,在关门的那一刻彻底消失在了脸上。
三人听见响动,将眼睛睁开了,看着关上的门,立刻追了出去。
“欧林,你怎么了?”德拉科十分着急,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欧林转过身,看着惊慌的三人,脸上重新挂起微笑,但是笑意不及眼底。
“你们犯规了哦,要接受惩罚。”
欧林抽出魔杖,轻轻挥动。
“云雾飘渺。”
走廊被浓雾笼罩,三人的视线被遮挡,德拉科想去追欧林,可浓雾遮挡了他的视线,他什么也看不见。
他朝前走去,却撞在了墙上。等浓雾散去,欧林也已经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