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一众人站定。
贾舒劈头就问沐言,“怎么回事?出去一趟又受伤,你堂堂帝尊,就保护不了一个丫头?”
沐言被问得哑口无言,无从辩解。
灵云赶忙上前拉住贾舒的手臂,道:“老国公,莫动气,莫动气啊,师尊他也不是全能,再说了,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才是。”灵云说着看向一旁的灵锡,示意他也劝解两句。
谁知灵锡满脑子都在想,用什么可以修补神识,哪里还听得到灵云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沐言叹了口气,简单解释道:“静如想要探知那莫先生的记忆,遭到反噬,才伤了神识。”
“莫先生?”
沐言点点头道:“老国公,就是楚帝养着的一位,既会养蛊又会下毒的魔,恩,莫先生。”
沐言果然不擅长说谎,差点就说出莫先生的真实身份来。
贾舒气愤地跺跺脚,“这楚帝,真是可恶,老夫去杀了他。”贾舒说着就要离开,不想手臂却被贾芳琪拉住,“爷爷,你要是去了,姐姐醒了肯定要追去,您想啊,姐姐还伤着呢,这一着急再加……”
“呸呸呸,”贾舒忙打断道:“莫要胡说,爷爷不去便是。”
贾芳琪吐吐舌头道:“是,芳琪说错了,爷爷可别打我头。”她说着还缩着脖子,好像贾舒真的要打她的脑袋一样。
贾舒无奈地摇摇头,都是他的宝贝孙女,他哪里舍得动手呢?
沐言见此这才开口道:“楚帝被灵贵妃刺伤后无人诊治,想必这几日便会去了吧。”
贾舒双眼一眯,半信半疑道:“新帝会不管?”
沐言点头道:“应该会管,也不过是吊上几日吧。”
沐言猜的不错,他们走后没多久,楚文就带着太医去了灵福宫,给楚帝上了药,包扎了伤口,并责令叶妃和孔妃好生照顾。
可他出了门就让人上了锁,说是怕叶妃和孔妃擅自离开。
他能做得大概就这么多了吧?人常说父子情深,可在皇家,什么父子情深,都是戏码而已,楚帝当初对楚凌有多好,后来就对楚凌有多狠,活活让他睡死在地宫里啊。
还有沐儿,楚帝不疼沐儿吗?沐儿就算神伤心死,可有灵锡先生这样的师父在,还真的能让沐儿那么快就死了?
他从来不信,沐儿病倒的时候,灵锡先生并不知情,他的好父皇啊,也从未想过去请灵锡先生吧?
灵锡先生就在云锡山上,从不离开,这皇宫离云锡山是有多远啊?以至于沐儿都等不到他师父的到来?
楚文长出了一口气,他不愿意去查,也不想再知道什么了,沐儿已经去了,他能做什么?留着楚帝一口气,不过是给朝臣一个交代罢了,而他亦是不想成为弑父的罪人。
所以,有叶妃和孔妃在那里侍疾,又有太医送药诊治,能活多久呢?就看天意了吧?
“宁太医,太上皇的病就交给你了。”楚文想着,看了眼身旁的宁太医。
宁太医低头称是。
这世间知道宁太医身份的人,大概只有楚文和他的影卫了吧?宁太医,原名林墨,是当年林太医唯一活下来的子嗣,他多年来改头换面,后来遇到楚文,才得以进宫成为太医,而他也将林太医的手书交给了楚文。
宁太医也没指望楚文能如何,毕竟是他的父皇毒害了他的皇祖父,都是亲人,任谁都不好抉择,虽说牵连了自己一家人,可也是父亲自愿的,他这些年更名换姓,还能成为太医署的太医,已经很知足了。
宁太医,现名宁福生。
他这些年想的,不过是好好活下去,给妻儿堂堂正正活在阳光下的机会。可如今有了靠近楚帝的机会,他该如何选择呢?
当年父亲虽是自愿,可也是楚帝派人抓了母亲和哥哥们,若不是他贪玩未归,怕是也会死于非命吧?
这些年,太傅林宽一直派人寻找他的下落,若不是遇到灵锡先生,他怕是也活不到现在,更别说重拾医术了。
虽然灵锡先生从未公开收他为徒,可楚文和楚沐都知道,于是,他们也成了忘年之交。
“十来日吧。”楚文突然说了这句话,便大步流星离开了灵福宫。
灵福宫的人听不懂,可宁福生听懂了,只因他们曾经为此聊过一次。
那夜,他将手书奉上,楚文久久未语,正当他要起身告辞之时,楚文突然开口道:“若有机会,我会把他交到你手上。”
当时他还半信半疑,毕竟他们是父子,而他不过是一个罪臣之子。
没成想,这一日竟然真的来了。
宁福生看着楚文的背影,是那么挺拔伟岸,好似能为所有人撑起一片天来。
“你定是这长菱国最好的皇帝。”
宁福生在心里默默地说着,随即轻笑着离开了灵福宫。给楚帝十来日的生命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他还要去趟云锡山请教下师父。
是夜,云锡山上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此人正是白日里与楚文一起去灵福宫的宁福生。
这会儿,静如刚刚醒来,喝了些粥,和沐言在院子里转悠,就见一身黑衣的宁福生突然出现在篱笆门前。
沐言微微蹙眉,本能地就要护着静如进屋,还是灵云先生看到,赶忙解释道:“师尊,无碍无碍,这是灵锡的一位散徒。”
“散徒?散落民间的徒弟?”静如还是第一次听人这么说,有些吃惊。
灵云忙拱手道:“姑娘说的是。”
“咳咳,那请他进来吧,这会子怕是有事。”静如还是有些疲惫,伸手拉住沐言的手臂就要往屋里走。
灵锡忙走过来行礼道:“师尊,姑娘,弟子这位散徒是宫里的太医,不若姑娘也听听?”
沐言一听,顿时满脸寒光,冷声道:“不听。”
静如轻笑着拉了拉沐言的衣袖,轻声道:“大神,听听吧,兴许不是什么麻烦事。”
唉,只要静如开口,沐言哪里会反对呢?只见他的脸色缓缓温和起来,一边拉着静如进屋,一边开口道:“里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