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的布置,
是敖焱按照记忆中,梦里的样子,改造的。
不知为何,自早晨从梦中醒来,他就有些怀念梦中的小院。
或许,是孤寂太久了,梦里好不容易尝到这一蔬一饭之怡然滋味,就……有些留恋。
只是,那秋千,他却是没有置办的。
一则,他们院中,如今三个大男人,自是无人要坐那玩意儿的。
另一则,那秋千上,在他脑中,有太多旖旎的画面,他不想让那玩意儿,来平白刺激自己……
黎疏疏先将那鱼,穿在一根不粗不细的木棍之上,再架在搭好的简易烧烤架上,抹上油,烧上火,慢慢地转着圈,将鱼皮烤至金黄酥脆……
然后,再转移阵地。
她让风遂,提前将石锅清洗干净了,底下煨上炭火。
待那石锅被火烤得温度适宜之时,正好这边鱼也烤好了。
她在石锅里洒上少许油,先将生姜、洋葱等调料放进去煸炒一下,再将烤好的鱼,置于石锅之上,发出“兹拉兹拉”的美妙声音……
然后,她将紫苏、香叶、小米辣等调料一股脑全扔进去,再倒入一碗清水,加少许盐……
不一会儿,石锅之中,就开始“咕嘟咕嘟”翻滚起来,鱼香味混合着紫苏等调料的香味,开始在院子中飘荡。
一直在旁边认真看着的风遂,被这香味馋得,直咽口水。
敖焱却看着黎疏疏的一系列娴熟动作,先是无意,继而若有所思,继而内心激荡……
他的动作,与那梦中女子竟如此神似,他将面前之人,与那梦中之人的身影,细细比对,赫然发现,两具身影,甚至几乎可以完全重合!
连放调料的步骤,都是一样一样的!
可面前之人明明是个男子啊!
而且,他从未发现自己对面前之人,有过任何别的想法!
怎会如此?
或许,只是巧合!
待锅中“咕嘟”了一会儿后,黎疏疏给大家拿来小碟子,风遂用眼神请示了下帝君,忙不迭地抱来了两坛子酒……
黎疏疏先将鱼背上没有刺的肉,小心夹取了一块,在旁边的汤汁里蘸了蘸,殷勤地递给帝君,然后,眨巴着大眼睛,等着他的品尝评鉴。
敖焱也不端着,伸手接过,筷子夹起一小块,递至口中,细细咀嚼:
唔,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与那梦中的感觉,一般无二……
他不禁看向面前之人,脸上毫无波澜,内心却不可谓不诧异。
“好吃吗好吃吗?”黎疏疏急切地询问,等着他的褒奖。
“嗯”他回过神来,点了点头“不错。”
得了帝君的夸奖,黎疏疏高兴极了,得意地与风遂对望一眼,这才坐回位置,一齐大块朵颐起来。
一整晚,他们又说又笑,甚是开怀。
不过,主要是黎疏疏和风遂两个人说笑,帝君只负责听、看以及喝酒。
期间,帝君盯着黎疏疏那吧啦吧啦说个不停的小嘴,出神良久……
那小嘴吃得油乎乎的,鲜艳而闪着光泽,让他不由得想起,梦中的女子,初次给他喂药之时,好似那小嘴,也长这样……
他情不自禁咽了口口水,回过神来,强迫自己打消不该有的绮念
……
几人难免又喝了不少酒,直至深夜。
回到房间的黎疏疏,因着昨夜做了一夜梦,今日又忙活一整天,已是困乏得眼皮子都抬不起来了。
不过,她仍硬撑着自己,不能忘了正事。
她使劲摇了摇脑袋,想要按下那个造梦网的按钮,却发现,自己白日里,竟糊里糊涂地,忘了提前设计剧情,这……
她这会儿脑袋里困得,像一团浆糊,太复杂的剧情,脑子自是转不动了的。
“那就……,来一个风流穷画师与千金小姐的剧情吧。”黎疏疏随意这么一想,嘴里也跟着念了出来,她只给一个主题,其余,就让它顺其自然发展好了。
总好过,最初那次,什么剧情都没有……
不过,这次黎疏疏还是想达到不一样效果的。
之前,为了不让那帝君在他还没做好思想准备的情况下,对自己起什么逆反心里,黎疏疏都选择在梦里不露脸。
可这次,她决定要露脸了。
不出意外,或许明日一早,她就真要走了,若再不让他认出梦中的自己,岂不是忙活那么久,自己在他心中,未留下一丝痕迹?白白忙活了?
毕竟,一直出现在他梦中的,是女子,而她现在,却一直顶着一副男儿装扮。
她也曾想过,要不要干脆主动坦白自己的女子身份算了。
不过,欺骗事大,况且,那帝君身边,素来未曾留下过女子。
万一她袒露了自己的女儿身,保不齐,他们会立马遣送她下山也不一定。
她不知道那后果,具体会怎样,也就一时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不如,今夜,就在梦中暗示一下,看看反应好了
……
敖焱再次进入一场绮梦中,他这次却心情有些复杂。
本该无奈和抗拒,可他不知为何,却隐隐好似有所期待……
梦中,他化身为一位风流倜傥的画师。
据闻,他的画,历久弥新,从不褪色。
名声早已传遍整个京都。
然而,因着性格的不羁,他手头却并不阔绰。
因此,为了生计,他不得不经常为一些女子画像,来赚取微薄的收入,用于买酒。
他的客户,有歌姬舞女,亦有官家女子,亦或小家碧玉,他因着职业需求,时常出入风月场所,和女子的香闺,但他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直到一天,他遇见了她,疏儿。
疏儿是一位富家千金,听闻他有一手超高的画技,于是特意找人,将他招来府中为她作画。
他以为,就如同平日一般,为她画张画像而已。
于是,欣然前往。
却不想,并不是。
他一来到她的香闺,就发现此处与众不同。
房间里,垂着层层白色纱幔,被不知从哪儿来的风,吹得翻飞起舞;
淡淡的熟悉的幽香,弥漫整个房间。
他循着感觉,撩起那层层纱幔,缓缓往里走去,直至看到一女子,背对着他,端坐于矮榻之上……
听到脚步声,她将身上那官家女子的服饰,解开了几颗盘扣,将右边衣袖轻轻一扯,露出白腻纤薄的香肩和小片后背来。
“画师,请您帮奴家在此,画上一朵荷花”那女子并不回头,只甜糯的声音,略带羞怯的吩咐着。
敖焱本能地就想要逃……
却被几位丫鬟齐刷刷地拦住了去路。
女子软糯的声音再度传来,“画师既然是来作画的,在哪儿不是画呢?奴家给的佣金并不低呢。”
其中,一侍女果然端来一个盘子,掀开覆于盘子之上的布巾,几锭白花花的银子立于盘中,比之他平日里那些佣金,确实是多了不少。
他有些动心,他确实需要这笔钱。
“敢问小姐,您让在下为您作此画,意欲何为?”
他可以画,但,君子爱财,有所为,有所不为,毕竟是首次,他得先问清楚她如此做的目的。
女子沉吟片刻,轻叹了口气,好似百般无奈“无它,自然是为了留住未来的情郎!”
“如此,那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果断提起笔,在她香肩细细地勾勒着。
不多时,一朵栩栩如生的荷花,赫然出现在了她的香肩之下,后背上方。
衬得那一抹原本就细腻柔白的肌肤,更是诱人心魄。
只是,他不知道这中间,到底经历了什么……
画面一闪,在那朵灼灼荷花上流连忘返之人,却突地变成了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