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皇贵妃这会儿并不打算与夏慕焱掰扯。
在她心里,夏慕焱暂时还不值一提,毕竟陛下还在世呢。
“陛下,您糊涂啊!”皇贵妃捏个帕子,胳膊一挥,就扑倒在皇帝床前。
皇帝见此,眉毛微微皱了皱:这几日,他病得这样重,她也不曾来看他,今儿倒是稀奇了!
“皇上,您怎的这么糊涂啊!太子虽然今日还朝,您怎的就将所有的朝政这么快放心交给他呢?”皇贵妃边说着,还边用帕子抹了抹自己并不湿润的眼眶,让她看起来好似真心为皇帝着急。
“太子毕竟离开朝堂三年之久,这刚一回来,许多事宜自然是理不清头绪,当不知从何下手才是,怎可一下子全权交给他来处理?”
“况且,这些年,宇儿为了您,在前朝与那般臣子们极力斡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这么做不是寒了他的心?
臣妾知您现在身体抱恙,处理朝政吃力,既然您想找人代为打理,也不必只找太子一人啊,您莫不是忘了,您还有一个儿子,夏慕宇呢?
您大可以将朝政一分为二,让他们俩分工合作,
这样,一来可以减轻太子的工作负担,另一方面,也能让能让宇儿学习学习为政之道,以备不时之需啊,皇上。”
“孤并不怕辛苦,也没什么不时之需,就不劳母妃费心了。”
皇贵妃说了一大通自己来的路上反复思量的官话,却谁知,皇帝只静静地耐心听着,不置一言。
反倒是夏慕焱轻飘飘的一句,四两拨千斤地就给她打发了?
不,就这么算了,回钟粹宫?
她是断然不可能接受的。
“住嘴!”她朝太子嘶吼一句,她以为太子还是三年前那个略微有些傻,很好骗,心思单纯得任她捏圆搓扁的傻大个,所以,内心深处,她并不怕他。
殊不知,经历一番生死,夏慕焱早已不再是曾经的夏慕焱。
况且,他曾经也并不是真的傻,百分之几十的傻,也不过是他伪装的而已,只不过,三年前,他还是错估了人心,错估了她们的狠毒。
“本宫与皇上说话,哪轮得到你一个晚辈插嘴?”皇贵妃此时气焰还是相当嚣张的。
若是往日,皇帝可能会怕了她的胡搅蛮缠,快快速速地应了她的述求,将她赶紧打发了去。
但今日,太子在他身侧,不知怎的,他突然觉得更有了一些底气。
他并不着急打发她,也不回应她,只像看戏似的,看着她的倾情表演。
皇贵妃又唱了一会儿独角戏,发现皇帝并未准备搭理她的意思,自个儿觉着没趣地慢慢止住了抽泣。
夏慕焱与皇帝对视一眼,面露不耐之色。
突然,他就对外宣了一声:“来人,皇贵妃顶撞皇上,罚禁足钟粹宫三个月,期间不得接见任何人,无诏不得出!”
闻言,很快就有两个小太监领命过来拖拽。
皇贵妃这才一惊,她当然不会就此认命“大胆,你算什么东西,陛下还在呢,你竟敢如此对待你的长辈,还有没有王法了?陛下,陛下,您说说话啊,您看太子,他是怎么对臣妾的?”
皇帝看了一通她的表演,本来身子有些困乏,正准备闭眼假寐来着。
却被她给硬生生叫醒了,他抬手佯装揉了揉自己的眼,打量了一下皇贵妃,又看了看太子,决定和稀泥,““皇贵妃多虑了,焱儿三年前本就已经开始帮朕打理朝政了,并无任何不妥。
爱妃啊,太子这刚回朝,我们做长辈的,还是应该多给他一些支持和鼓励,是不?万不可一来就拆他的台,那他还怎么成长成熟嘛,你说对不对?”
皇贵妃:……
在她不可思议的表情中,被拖拽去了钟粹宫,关了禁闭。
这种待遇,她是好多年都没有享受过了!
钟粹宫中的杯碗、瓷瓶,花草树木,自是又折损了不少!
…………
暂时处理了皇贵妃后,夏慕焱迫不及待地进行下一步:举办阖宫家宴。
因着太子已多年不在宫中,这乍然回宫,召集皇宫内外家人亲眷聚一聚,联络一下感情,倒也是说得通的。
只不过来三皇子府通传之人的口谕却是有一些奇怪,特意强调了要带上家眷。
三皇子刚大婚,明面上既没有子嗣又无妾氏,那唯一的家眷,当然就只有前日刚刚失踪归来的三皇子妃黎疏疏了。
得到消息的黎疏疏,心里不是没有微微诧异的。
她听闻院子里的人讨论,说失踪三年多的太子,今日突然还朝了,她当时心下稍安:夏慕焱总算没有让她失望。
她隐隐有过期盼,他走上高位后,会不会想起她来?
她知道,太子离朝三年多,定然有许多事许多人等着他去处理,她做好了等的准备。
却没成想,他的动作这么快的?
黎疏疏让莲儿从她的嫁妆里,挑了几套衣衫出来——侯府虽然清贵,但对于这唯一的嫡女,他们却很是舍得,所有嫁妆,都是按照能给的最高规格来准备,嫁妆里的新衣,自然也质地上陈,价值不菲。
黎疏疏挑了一套天青色云纹纱裙,让莲儿给她梳了象征已婚妇女的凌云髻,其上点缀碧的玉簪子和珍珠步摇,行走之间步步生莲,给人一种飘飘欲仙似的淡漠疏离之感。
晚膳前夕,夏慕宇来接她,看清她的装束时,整个人为之微微一怔;昨日她着男装时,就已经很是吸引他了,他以为自己之所以当时拔不开眼,只不过是想图个新鲜,没成想,今日她换成了女装,却比之更美,更勾人了。
他突然感觉有她站在自己身侧,自己都显得更为高大英俊,倍儿有面子了。
他喜滋滋跑去她跟前,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她的俏脸,殷勤地伸出胳膊,想让她搭着,引她一同前往马车就坐,黎疏疏却仿似未见,只搭着莲儿的手,微笑着往那马车行去。
剩夏慕宇一人在那尴尬了一瞬,又自嘲地笑笑,然后屁颠屁颠地跟着上了马车,往皇宫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