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国时隔许久,又难得地开了一次早朝。
自从皇帝病重,上早朝的日子,就变得十分稀少了。
国事平日里都由几位身居高位的肱骨重臣分工筛选后,只将一些重要的奏折,写好处理意见后,递至御书房,看皇帝身体状况,来酌情批复。
这日,是难得的一次陛下亲临朝堂.
据说,他今日早起自感身子舒泰了一些,也许久未见各位朝臣了,就主动要求来上早朝了。
皇帝难得来一次早朝,臣子们自然是卯足了劲,要将平日里堆积的重要事宜,当场上达天听,请圣上当即裁决。
今日,朝臣们讨论最多的,还是改立太子之事。
右相道:“毕竟太子夏慕焱,已失踪三年有余,皇帝陛下如今又身体抱恙,为防不测,国事不稳,还是建议陛下早日改立太子为好。”
很多人附议。
还有人直接提议,说是三皇子夏慕宇素有仁爱贤明之名,在百姓和朝堂都有不俗的口碑,建议直接改立三皇子为太子。
皇帝端坐龙椅,面容憔悴,却耐心地睥睨着殿中众人,不置一言。
直到所有人都发完言了,他才咳嗽两声,缓缓开口:“咳咳,众爱卿都是这么想的吗?都想让朕改立三皇子为太子?”
“是”殿中大部分众人,竟然异口同声回答。
夏慕宇此时也立于殿中,面带微笑地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恭维的目光。
他感觉这回,他当太子的计划,应该是板上钉钉了。
不由得胸腔一阵激荡,一闭眼,彷佛就看到那上方的龙椅正在向他招手……
“臣不敢苟同!”在众人议论纷纷之时,一道洪亮稳重的声音,打破了殿中的平衡。
只见左相从队列中,行至殿中央,对着皇帝一拜,道:“微臣始终认为,太子夏慕焱,才是具有经世治国之才的皇子,是胸怀天下,不可多得的储君。
他既没犯任何错误,亦没有人确认他的死讯,何以要另立?”
对他的一番言论,朝臣中一些正直,无私,真正关心国计民生的大臣,倒是颔首认可,只是:“太子是难得的储君,这点毋庸置疑。
只是可惜,太子已失踪良久,如今既不知他是死是活,再给他保留着位置,怕也是不妥啊,毕竟,国不可一日无君……”
“谁说不知孤是死是活?”话毕,夏慕焱一袭墨色斗篷,帽檐遮脸,款款朝大殿走来,行至殿中,他将墨色斗篷的一掀,露出那张风华绝代的脸……
“孤这不是活得好好的?”
他好似比三年前更高了,更魁梧强壮了,也更气势威严了!
“参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殿中众人皆有被惊到,绝大多数都未肖想过此等场景,只得赶紧跪下行礼。
唯有几人面部表情不同:
皇帝和左相,摸着下巴上的花白胡子,微笑着连连点头,一脸欣慰;
夏慕宇和白将军(白冰婧的父亲),显然未料到夏慕焱还会回朝堂,甚至是毫发无损,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朝堂,皆是被惊得不行。
尤其是夏慕宇,就跟见了鬼似的,吓得浑身一震,感觉到一阵儿肝疼!
“怎的?孤三年前打猎,在山上偶遇得道高僧,高僧见孤灵根非凡,遂留孤多讲了几日佛法,下了几盘棋,就这么点时日,你们就这么不耐了,竟急着要换储君?”
“原来如此吗?”朝臣们闻得太子有此奇遇,自是议论纷纷。
山中几日,人间几年,众人皆知这是仙界与凡间才有的区别啊,他都能与仙人对弈了,自当是命中注定的下一任天子!
夏慕焱好似本就知道夏慕宇此时的心中忐忑似的,忽然调转头,一双眸子直视着他:“三弟,扰了你的好事,抱歉!”
夏慕宇这会儿,内心恨得咬牙切齿,面上却是不敢表露分毫,他自小就有些怕太子,毕竟,太子与他相比,各方面强太多了,若单凭个人实力,简直是全方面碾压他!
不过,好在,她有母妃支持,如今,他还有了白府的支持!
而太子,却没有。
他如今除了病重父皇那点可怜的执念,也无甚别的有力背景了!
一想到这,夏慕宇就又有了一些底气,他挺直了一些腰背,道:“不妨事,皇兄能有这般际遇,倒是运气不错!”
“承让。”夏慕焱一抱拳,在皇帝的招手示意下,就行至了皇帝身侧,站在龙椅背后。
皇帝拉过夏慕焱的手:“太好了,朕的焱儿回来了,朕就放心了!”
然后,他对着殿中众人宣布:“既然如今已然太子平安无恙地回来,那改立太子之事,众位爱卿无需再提。
朕近日身体不适,接下来所有朝政都交由太子打理,各位爱卿见太子当如见朕,对太子所做的任何决定,只需执行不必多问,且都明白?”
“臣等明白!”众人表情各异,却也只能纷纷行礼。
“既明白,那今日就到这里,退朝罢!”皇帝道。
“是”,众人恭敬着退了出去!
此次早朝,也算是为夏慕焱的复出,打了一场漂亮的翻身仗。
但情况并不乐观。
经过左相连夜周旋,联系一些真正忠君爱国的臣子,和一些以往本就拥护太子的臣子,自是同意继续坚定地站在太子这边。
但毕竟夏慕焱离开朝堂已然三年有余,再加之皇贵妃母族和夏慕宇这些年在朝中的精心布局,且他们现在又有了白府的支持。
如今的朝中,分别支持太子和三皇子的臣子势力,竟然不分伯仲。
虽然老皇帝还在位,暂时可以压制一二,但皇贵妃这些年逐渐势大,嚣张与明目张胆程度,与三年前相比,早已今时不同往日。
也是重新回到朝堂后,夏慕焱才知晓,自己其他的兄弟,除了夏慕宇之外,不是被流放边关,就是被以各种罪名打压、消除殆尽……
“岂有此理!”听完汇报,夏慕焱捏紧袖底的拳头:从前,他身中剧毒,自身难保,自是不愿再理朝中这些腌臜,他还期盼着父皇能从他的其他皇弟中挑选贤能之士来即位,只要不是夏慕宇就行。
却没成想,那帮人竟已嚣张狠毒到如此程度!
这样一来,那皇位,他不争也得争了,总不能真便宜了那夏慕宇去?!
况且,本来就该是他的。
不过,他心知,自己接下来还有几场硬仗要打。
如果不是为了疏儿,他即使回朝,也可能不会这么着急,会谋划得更为精心些。
当时左相也曾友善地提醒过他:要不要趁着现在他在暗,敌在明,先不着急现身,再多多谋划一番,徐徐图之。
但他拒绝了。
他可以等,但疏儿等不得。
他心知,若想彻底救疏儿出夏慕宇身边,仅凭他一个山大王的身份,是完全不够的。
他必须尽快拿回自己太子的身份,甚至,若是父皇故去,帝王的身份也只能是他的。
为了疏儿,即使计划不够完美,他也决定要立即回朝,坐回自己的太子之位。
徐徐图之,他是万万等不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