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黎明前的夜色很暗.
但适应了之后,借着天上的弯月,黎疏疏那白得发亮的肌肤,在帘子掀起的一瞬,应该还是落入了对方的眼中。
同时,黎疏疏也在那一瞬,看清了来人的“样貌”——那是一张带着青面獠牙面具的脸孔,身躯凛凛,给人一种强大的压迫感。
“啊——唔……”黎疏疏条件反射地捂住胸口,想要惊叫出声,却被那人快速捂住了口鼻。
“不要喊!”男性低沉的嗓音抵在耳边威胁她,男性的气息,激得她又羞又怕,浑身颤抖。
他一手捂着她口鼻,一手箍住她赤裸的肩颈,胳膊肘处,还隐约有些起伏之感,直觉触感生滑,面具后的脸颊耳稍,竟控制不住地微微有些发热……
然而,此刻他们忙着逃亡,是断然起不了什么别的心思的。
黎疏疏这时也才反应过来,自己正在逃跑中,是断不可叫人发现了去的。
所以只得乖巧点头闭嘴。
之后,那人试着松了松手,见黎疏疏当真没再叫,又发现面前之人正在所作之事时,这才赶紧背转过身子,靠着车厢低声说了声“抱歉!”
“?”黎疏疏反应了一瞬,意识到自己还衣衫不整,只得赶紧慌乱地又穿了回去。
不多久,却听车外有人低低的喊了一声:“大哥,你怎么样?”
那人低声回了句:“无事,快走!”
然后随着“驾、驾”两声,马车竟快速地跑动了开来。
想来,是城门正好已开……
天渐渐亮了起来,黎疏疏整理好衣衫,束好发后,就有些忐忑地缩到角落里。
她不知道面前之人是谁,是如何深更半夜出现在了她租的马车里,又要对她做什么?
……
凭感觉,她觉着此人,来者不善。
但现在人家又没对她说什么做什么,敌不动我不动,她也不好直接发作。
就只能搂着胳膊,紧张地等着对方的动作。
却不想,因着劳累了一夜,前两晚也是在反复思量逃跑计划中度过,没怎么睡好,再加之马车一颠儿一颠儿地,竟将她给晃得睡着了!
迷迷瞪瞪也不知睡了多久,黎疏疏再次醒来时,已然艳阳高照。
马车还在快速地跑着,她掀开帘子看了看外面,群山环绕,一条不太宽敞的车道,坑坑洼洼,蜿蜒向上,两旁,都是高挺笔直的翠竹……
显然,他们早已离了京城,来了这人迹罕至的偏僻之地。
车尾坐着那人,却仿似还保持着昨天的姿势,一动也未动。
黎疏疏就有些奇怪,又有些害怕,她朝那人轻轻喊了句“喂”
没反应。
她只得又喊了句,“喂,壮士”,还是没反应。
她觉着奇怪,大着胆子,凑近些去摇他的胳膊,那人却趁势倒在了地上。
因带着獠牙面具,黎疏疏瞧不真切他的脸色,但从面具下先露出来的清冷薄唇,却是惨白得厉害。
甚至,顺着他这么一倒,黎疏疏这才发现,他玄色的衣衫,已经湿透,而那地板上,早已沾上了斑斑凝固的血迹……
黎疏疏心道一声“坏了”,只得赶紧拍车厢门,“停车,快停车,有人受伤晕倒了!”
“吁~~”前头的车夫闻言,赶紧将车停了下来,从车头跳下,就赶紧奔了过来。
车夫是个长得有些俊俏的年轻小伙。
看到黎疏疏,他有些诧异,“咦,你是谁?何以在我们的车里?”
黎疏疏:“说什么呢?这明明是我花钱租的马车,我还没来得急问你呢,你倒先问起我来了?”
小伙正欲再分辨:“胡说,我们这马车,是有标志的,你看……”
黎疏疏:“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你快看看,这人怎么回事?”
那小伙,这才反应过来,“大哥,大哥你怎么样?”
他稍大点力气摇了摇那人,还是没反应。
“许是失血过多,晕迷了,快!”黎疏疏边说着,就边准备解他的面具,查看他的脸色。
“不可!”那车夫忙阻拦。
“大哥这个面具从不让人取下,从前也有小兄弟好奇,想取下来瞧瞧大哥真容,都被他严肃阻止了!
大哥之前对兄弟们说过,谁取了他的面具,谁就得死!”
闻言,黎疏疏手上一顿,“不取就不取。那要不,我们掀开他衣服看看,到底是何处受伤了?”
黎疏疏正欲动手,想到自己毕竟是女子,旁边有个劳力看得正认真,遂停了手“还是你来吧。”
车夫没法,只得照做。
随着粘腻的墨色衣衫被退下,男人匀称的上半身裸露出来,宽肩窄腰,冷白色的肌肤,肌肉劲瘦而修长……
黎疏疏并不敢一直盯着看,毕竟是久居深闺的黄花大闺女。
她只随意地瞟了两眼,便觉耳根发烫,赶紧测过脸去不敢再看。
很快,腰腹处就显露出一寸见长的伤口,那伤口血肉模糊,还有些狰狞的白肉外翻。
那小伙毕竟是个五大三粗的糙汉子,动作虽然尽量轻柔,却还是笨手笨脚的。
他想给那人包扎伤口,却无药无工具,急得愣在当地,一筹莫展。
黎疏疏见了,终是顾不得女孩子的娇羞,叹了口气道,“要不还是我来吧。”
既然准备逃跑,她还是做了一些准备的,包袱里就有一些治疗跌打损伤的药物,还有一小卷白纱布,她手脚轻,从前在侯府时,也少不得要为一些自己养的小猫小狗包扎处理伤口。
“水”她朝车夫伸手,车夫“哦”憨憨地赶紧去车头去了壶水来。
她先用赶紧的纱布打湿了,给他细细地清理了伤口,然后再在伤口上倒了些白色的药粉。
药粉倒上去后,许是受了刺激,她明显感觉那人身上的肉紧了紧,小声闷哼了一声。
三月底正是倒春寒严重的时候,他的身上竟然还出了些许细细密密的汗,伤口应该是极疼的。
但除了那声闷哼后,那人却再没了一丝声响。
黎疏疏不得在心里对他生出些敬佩:是条好汉。
黎疏疏自己就特别怕疼。
小时候,有一次,她跟小朋友们奔跑,不小心划到了蹭破了点皮,嬷嬷们给她上药时,那种刺激酸爽的感觉她再也不想有。
所以,后来,她平日里尽量少让自己受伤,她怕疼,更怕涂药……
可眼前这人,明显要比她的伤严重数倍,却是一晚上忍着,硬是没吭一声,甚至连清洗涂药这么大的动作,也只哼了一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