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疏疏一早起来,皇帝顾璟焱已经去上早朝了。
养心殿里空荡荡的,只有两个宫女贴心地为她梳洗,宫女一个叫珍儿,一个叫珠儿。
梳洗完后,珍儿告诉她,万岁爷早起走时,吩咐说会回来同她一起用早膳,但如果她饿了也可以先吃一些,问她要不要先吃?
黎疏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并无饿意,许是昨晚吃得太晚的缘故。
她摇了摇头,“那我就等万岁爷回来再一起吃吧。”
珍儿、珠儿为她梳洗完,恭敬地出去了,一时养心殿中又恢复了针落可闻的状况。
黎疏疏百无聊赖,拿起昨晚那本游记,又假模假样地看了起来。
其实,这会儿,她根本就看不进去,只眼神盯着书本做样子,思绪早就飘远了去。
昨儿真是凶险,她从漱玉宫前经过,故意放缓了步子,引起她们的注意。
她本就计划着,激怒她们,等她们欺负她时,若是刚好能被万岁爷撞到,或许万岁爷会动恻隐之心?
如果万岁爷已经知道了一些真相,因着前几次的原因,会更怜惜她一些?
毕竟,自古男人都喜欢英雄救美的情节。
本就有些赌的成分,还好万岁爷竟真的来了,还真毫不犹豫地救了她,将她一路抱回了养心殿。
万一他要是没来……
没来,她也想过,自己只不过可能要多吃些苦头,在官道上,生命危险倒应该是不存在的。
那黎小蝶和刘嬷嬷她是知道的,虽然心肠很黑,却只敢来阴的,在明处,她们向来很怂。
再者,李嬷嬷如今那么关照她,如果到了晚上,她还未回辛者库,自然也会派人来寻的吧。
她细细回想昨儿与万岁爷相遇的所有细节,在心里悄悄给自己打了个80分的高分。
从昨儿万岁爷的表现来看,显然他已经知道了黎小蝶和自己李代桃僵之事,但他并未怪罪自己,反而对自己相当温柔呵护,那是否说明万岁爷心里,待她已与旁人不同了?
她想,或许是有一些不同吧。
毕竟,昨儿万岁爷亲手给她涂了药,动作还那么轻柔,可以算得上是贴心了,并且并没有当晚不顾她的感受就强要了她!
只是,自古天家薄情,帝王的恩宠,瞬息万变,她该怎样牢牢抓住万岁爷这颗心,先将小娘救出来呢?
毕竟,她如今在这个世上,真正关心和牵挂的,就只有小娘一人了。
只有先将小娘救出来,她才能毫无顾忌,放心大胆地去开启自己的复仇计划……
刘嬷嬷昨晚应该是已经被砍了脑袋。
可惜了,那老虔婆害了她那么多次,却死得那么痛快,还真太便宜她了!
至于黎小蝶、大夫人、黎相……,待她救出小娘后,自会将他们上辈子赋予她的痛苦,一一还回去的,不急……
“疏儿,想什么呢?”
正胡思乱想间,顾璟焱已从太后处回来了。
他大步跨进养心殿,就只看到梳妆打扮好的黎疏疏,正拿着本书,倚靠在美人榻上若有所思,经过一夜的休整,她的气色明显恢复了不少。
因是白天,黎疏疏今日并未着平日里代替黎小蝶侍寝时的寝衣,亦未着一般宫女的服饰。
只让珍儿珠儿给她梳了一个未出阁姑娘最简单的发髻,发饰也用得极少,只插了几根珍珠的簪子,和同款的步摇,随着她或躺或坐的动作,珍珠流苏亦跟着浅浅晃动,一件款式简约的浅绛色的纱裙,服帖地勾勒出曼妙飘逸的身段。
好一副美人椅榻图。
黎疏疏听得声响赶紧回过神来,起身行礼,“奴婢参见万岁爷,万岁爷吉祥。”
顾璟焱三步并作两步,行至她跟前,扶了她起来,顺势坐在了美人榻上,大掌往她腰间一扣,就将她抱坐在了自己腿上。
他做这个动作,做得理所应当,旁若无人。
好似这是他们惯常就有的动作似的。
黎疏疏却紧张地左顾右盼,还有好几个宫人在呢,瞬间俏脸一红“万……万岁……”
“可用了早膳?”他视若罔闻,微笑着在她耳边轻声询问。
“还,还未曾。
珍儿说,说让奴婢等万岁爷一起”她低着头回答,那抚在她腰上的手掌,正无意识地反复摩挲着她的腰肢,令她有些紧张,发痒,身子也不由得绷紧了一些。
“傻的,朕不是说,如果饿了,让你先吃吗?”顾璟焱并没有停了手上的动作,只将盯着她粉嫩脖颈看的眸子抬了抬,吩咐道:“快传膳。”
“奴婢,奴婢不饿。”黎疏疏心里有些微的吃惊,前世,万岁爷从未展露过这样的一面,几次侍寝,可以说,从未有过什么额外的动作。
何以这一世,会有如此巨大的不同?
转眼,早膳已然摆放好,顾璟焱也不再逗她,只搂着她起身,去往餐桌旁就坐了。
早膳相当精致丰盛,灌汤的小笼包子,九味的各色丸子,鲜嫩的虾饺,软滑的鱼片粥,还有各种各样的小菜和点心。
美食当前,黎疏疏一时忘了紧张,吃了两辈子以来,最丰盛美味的一顿早膳。
顾璟焱因着吃腻了这些,加之帝王惯有的自律,用得倒是不多,各种味道都尝了一下后,他放下了筷子,只瞧着她专心地吃着,竟觉着比自己吃了还解压,还放松?
因为太好吃,黎疏疏吃得有些快了,待察觉出来饱意时,竟已十二分饱。
她抬起头,看到正一脸兴味看着自己的万岁爷,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圆鼓鼓的肚皮,“奴婢吃饱了。”
顾璟焱闻言,点了一下头,只一个眼神,宫人们又轻手轻脚地将面前的膳食都撤了下去。
一眨眼,殿中又只余她们二人。
顾璟焱拉着她的手,去到书案旁,又很自然地搂着她的纤腰,坐在了他的腿上。
却没有其他过分动作。
他随手拿起昨晚未批完的折子看了起来。
黎疏疏不明所以,在他怀中乖巧地坐着,内心却是忐忑不已……
顾璟焱却好似心情甚好,只专心地看着奏折,待准备拿起笔来需要批阅奏折时,发现因着早遣走了宫人,这时却没人磨墨。
于是低声地吩咐黎疏疏:“替朕研墨。”
黎疏疏显是又开小差去了,愣了愣。
“愣着干什么?之前不是磨得挺好的吗?”
“哦!”她试图从他身上起来——站着磨好用力一些。
可他却不放,“就在这儿磨。”
他喜欢近距离闻她身上的体香,每每闻着,觉着原本烦躁纷乱的情绪,竟能奇迹般地冷静下来。
她于是只得乖乖坐在他腿上,轻轻慢慢地磨着墨。
顾璟焱显然对她做的工作很是满意,“做得不错,那这几日,你就专门在这儿给朕磨墨吧,就别想着回辛者库了,嗯?”
“啊?”黎疏疏假模假样地吃惊了一瞬,最后还是乖巧地答着“是。”
她如今膝盖疼得紧,道都走不动,也干不了其他,还是先听万岁爷的将养几日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