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滕刚到顶楼，就被匆匆忙忙的李总秘书给撞到了。
对方主动道歉，一脸着急：“顾总，李总正让我去楼下找您，烦请您先行一步，我去请董总。”
顾滕点点头，大步流星地走进李振办公室，揶揄道：“李总请我来喝茶的吗？”
李振一脸“你别逗我了”的表情，一边回敬道：“你这个老家伙，没事就不能请你上来坐坐了？”
顾滕直接坐在牛皮沙发上：“给我泡一壶雨花，要新茶，一千块钱以上的，便宜的不喝。”
“行！行！”李振转身去了暗室，从小冰箱里取出来一个不起眼的铁皮盒，用茶夹取了一些，又仔细地放回去。
泡之前还给顾滕眼前掠了下，“看看！我在陆郎的老朋友送的，千金难求！”
“几天没见，李总怎么抠搜上了？”董泽此时也正好进来，丢了一盒金灿灿的九五在茶几上：“抽这个。”
“你儿子穷的抽二十六块的金钗，你这个当老子的倒是富得流油。”顾滕替董栋打抱不平：“那小子刚换了车，车贷也够呛，哎老李，等那个项目回款，给小熠和小栋暗中打一笔，以年终奖的名义发。”
“你当我开银行的？说发就发？”李振洗着茶，头也不抬：“公司有公司的规章制度。”
“财务部和人事部归你管，我不找你找谁？”顾滕一脸理直气壮：“还有你儿子也在我手底下，涛子这个月工资，扣完五险一金都不到三千块，你还断了他的卡，让他喝西北风啊？”
“他自找的，好日子不过，偏偏找苦头。”李振往茶壶里注了半壶新水：“老婆要离婚，孩子要给带走，我老了老了，倒是孤家寡人了。”
一旁的董泽却不服：“你好歹也有个孙儿，我才是孤家寡人，儿子自立自强去了，别说孙子了，儿媳妇还不知道在哪个亲家那儿呢。”
“两个老家伙！冥顽不灵！”顾滕不服气，干脆以一敌二：“能不能好好和孩子们谈谈？看他们背一身贷款就舒服了？痛快了？”
他的矛头先指向董泽：“老董，你蹲进去几年，没尽了当爹的责任。你知道你刚进去那年，小栋都啥样了吗？我和我家媳妇，硬是拉他去医院，抑郁症！”
董泽默默地吸着烟，不吭声。
“你别一巴掌放不出一个响屁来！你蹲进去立功改造了，孩子也没妈疼，我们两口子帮你是又当爹又当妈，才给治好了。后来他争气，考上大学，毕业了进我手底下画图。”
“那也不是我给开的后门，我告诉你，人家自己参加恒业的校招，自己进来的知道不？”顾滕忍不住大了嗓门：“小栋就是有出息！争气！我看见他进来当工程部的新员工那天，我都骄傲！你不信你问问老李，他管人事部，我到底给没给打招呼开后门？”
李振赶紧递了杯茶过去，安抚道：“嗓门别那么大，外面让人听见了，还以为高层之间有矛盾，有话好好讲。”
“我哪里不好好讲了！小栋认认真真的工作，除了小熠和我，工程部愣是没人知道他是你董总的儿子！自己个儿付了首付买了房买了车，出息！”顾滕忍不住竖了个大拇指：“在我心里，就是这个！”
董泽弹了多余的烟灰，冷不丁来了句：“他是嫌我这个蹲过大狱的老子给他丢人了，我出来也不回家来住。”
“你跟他见面时候有一句好屁吗？”顾滕火气更大：“你出口就伤人，根本不管小栋的感受，他怎么能跟你住到一起去？”
“你别给我整那些歪的，什么叫嫌你丢人？不去满世界说他爹是恒业的董泽，这就叫嫌弃你了？你先尽了当老子的义务再说！”
“给你儿子两条好烟抽抽，给他清清贷款大头，对于你董总来说，不算事吧？先做了再来耍当老子的威风。”
董泽瞬间偃旗息鼓，又点了一根，抽着闷烟。
“好了老李，该你了。”顾滕炮火转变：“我该叫你一声李哥，可你这些年包办婚姻，霸权主义，我也看不下去了，咱别把管公司那一套用在儿子身上，行不？”
“你知道他给我闯了多少祸吗？你知道上午的热搜……”
李振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顾滕打断：“别跟我说那些，你作为老子，生了儿子，他的事情你就该管，领不领情都是他的事。”
“还有孙子，你自己跟小涛说，跟谁都是生。儿子听话给你生了，现在和老婆感情破裂，过不下去了，你在这跳脚什么？能挽回劝和就帮帮，实在不行就散了！”
“你又没儿子，你知道个……”李振面子上也有些挂不住，隐隐有火气。
“我知道个屁？我顾滕是没儿子，但是我有四个亲儿子！四个！”顾滕完全爆发了：“我亲儿子们每周来一个，我一个月都不带重样的，知道有多少人羡慕我这福气吗？”
“行，你行。”李振也被他这句话给逗笑了：“顾总有福气。”
“我知道你不爱听，但我还得说，有些事吧，咱们这些当爹的必须要帮！要支持！还要大力支持！有些事咱们就不能管，不能插手去擅作主张，管到最后，还是孩子遭罪。”
“这是开什么会呢？”陈越也被秘书推着轮椅进来了：“三位元老开会，不喊我过来？”
“陈董，这会你能不参加，都该放挂鞭炮，这可是顾总的批斗大会。”董泽调侃道。
“你先去外面。”陈越眼光示意秘书离开。
秘书颇有眼力地出去，关严了门。
“陈哥，你是我们的老大，但你的问题也是最大的。”顾滕的炮火直接对准了最大的BOSS：“小熠非常优秀，不仅争气，还孝顺！这么好的儿子，你整天在瞎搅和什么？”
“相亲？相个屁！你看看他自己找的那小姑娘，我家媳妇都喜欢的不得了。”
“娱乐圈的不行。”陈越直接拒绝地干脆利落。
“你那外面的亲闺女也是娱乐圈的，你不认了？”顾滕被陈越的专断给气笑了：“咱们都岁数一把了，把恒业一手做到这么大，眼光开阔了，思维能不能跟上时代？都什么年代了？还搞相亲包办？”
陈越从董泽那儿摸了根烟，倒也没生气：“知根知底的可靠。”
“我怎么不知道恒业混得这么差了？都需要和中曙联姻？”顾滕转向李振：“李总管财务部，周转不灵了？”
“行了行了，你今天痛快了，把我们三个老家伙都喷了一遍！”李振给他续了一杯新茶：“好茶也给你泡了，你也喝了，咱们该散会了吧？”
“不是你请我过来的吗？”顾滕把杯中的茶一饮而尽：“李总有什么最高指示？”
“哎哟，你这是牛饮，浪费啊！”李振心疼自己的茶，嘴上责怪，手上给添了新的：“我能有什么事？还不是我家那小子的事，想跟你们商量商量。”
“不用商量，他自己拿主意。”顾滕指了指其余两个大哥：“你们也是，儿子的个人私事少管，钱上面的松松手，多管管。”
“钱钱钱，说是你儿子，你给贴补点！”
“我怎么没贴补？每个月绩效都是我审，职权范围内的，我使劲儿给啊，连我自己的都给他俩分了。”顾滕一脸委屈：“要不把儿子都改了姓顾，我不介意帮他们请了房贷车贷再娶老婆，有钱！”
"想得美！"其余三人异口同声。
“就知道你们这群老家伙不舍得儿子。”顾滕起身要走，转头又叮嘱一句：“振哥，涨工资发奖金这事儿，可就靠你了！考核时给涨涨职位，不就名正言顺了？”
李振无奈地摆摆手，算是答应下来。
顾滕一脸轻松地走出办公室，就看见外面的秘书们视线匆匆移开，心里更是乐开了花。
刚才他那么威武霸气的义正言辞，肯定很吸引这些小年轻的喜欢。
办公室内的其余三人倒是一起抽着闷烟。
良久，陈越缓缓开口：“我错了？”
这句话既是问他自己，也是问其余二人。
“也许吧。”董泽倒是坦然接受，他也觉得自己这个父亲当的有些不称职。
“可能吧。”李振还是有些不服气的。
“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少参与也对。”陈越落了话，他在四兄弟中，威望也是最高的：“帮他把房贷清了吧，找个由头。”
董泽立即表示同意，对李振说：“拜托了振哥，你想个由头，我从私账上出。”
李振无奈地应承下来，反问道：“我儿子的事怎么办？”
“多看看孙子，给儿媳妇补偿些钱，孩子不跟着妈不行。”陈越开口：“咱们这些没了老婆的老光棍，当年拉扯半大小子多难，也就是顾滕他老婆帮了大忙。”
“后娶的和儿子肯定亲不起来。”董泽点了他们：“娶几个老婆，也不能忘了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