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小姐姐帮忙催了菜，所以很快就上齐了，五人吃了个尽兴。
美美还想听环宇大林姐和东华小林姐母女俩的八卦，被雯姐摁下了头，乖乖吃饭。
如果让大林姐知道，大家对她和女儿的关系那么感兴趣，怕是要发飙了。
雯姐想想大林姐发飙的样子，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太可怕了，不想看！
接近尾声时，陈方熠接了个电话，来电显示是猛叔。
猛叔极少主动给他打电话，如果打了，就一定是和他爸有关的事，而且还是大事。
他眉头一紧，甚至顾不得找个没人的地方，立即接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猛叔语气焦急：“小熠，过来一趟，你爸出事了。”
窦坤和陈方熠立即开车回南京，四个多小时的路程，两个人换着开，压缩到三个半小时。
“我爸怎么了？”
“老毛病犯了，有瘫痪的风险。”猛叔语气哽咽。
年轻时的陈董在工地上被铲车的大铲子碰到了腰，落下了病根，所以经常会腰腿疼痛，但是失去知觉还是头一次。
“叔，医生怎么说？”窦坤沉稳许多：“有病看病，不行出国。”
“医生说……看情况，尽人事，听天命。”
猛叔无奈地叹气，衷心劝道：“小熠，你要是能听进去猛叔的一句话，就不要气你爸了，恒业的担子，还指望你们年轻人扛！”
陈方熠抿抿嘴，没有出声。
窦坤赶忙打圆场：“现在陈伯伯怎么样了？我们进去看看。”
猛叔点点头，带他们上了二楼。
“大哥，小熠和小坤来了。”
陈董“嗯”了一声，房间内的护工开门让三人进去。
“陈伯伯，身体好些了？”窦坤关切地问。
“还好，小坤很久没来玩了，事业越做越大！”陈董竖了个大拇指：“东华，东华，这名字起的大气！”
窦坤笑得谦虚：“找刘大师看过，最初想叫华东，但刘大师说名字太大，我压不住，不如调过来。”
“刘大师是个有真本事的人。”
陈董下了躺椅，护工扶他挪到轮椅上，但老爷子重量不轻，护工一个趔趄，两人差点摔倒在地。
还是陈方熠靠的近，上前扶了一把。
“爸。”他不咸不淡喊了一声。
陈董睨了一眼：“我这个样子，你也看到了，我打算退休了，恒业的摊子，你来接班。”
陈方熠一惊，连忙拒绝：“我不行……”
“你有什么不行？你是我儿子，接班是名正言顺的事情。在工程部画了六年图纸，不会当领导？”陈董的威严依旧不减。
陈方熠缄默不言。
“男人，成家立业，先成家，后立业！”
陈董搬出自己的老一套，见儿子撇过脸，也暗暗叹气：“我知道你不喜欢听这些，你都快三十了，该收收心了。我想抱孙子，你赶紧结婚。”
窦坤见气氛不对，只得帮自己兄弟圆场：“陈伯伯，这事儿不急呢，你先把身体养好，才是正事……”
霸道的陈董摆摆手打断：“你小子也是一肚子花花肠子，老窦前两天跟我喝酒，也说急死了。论听话程度，你们俩都不如小涛！”
窦坤只有嘿嘿陪笑的份儿。
陈董喝了口猛叔递来的茶，直奔主题：“孟叔家的孟楠回国了，你们下周订婚吧。”
这消息无异于晴天霹雳，把陈方熠和窦坤两人直接惊住了。
“爸，你在这给我包办婚姻呢？我都说了，我已经谈了一个喜欢的……”陈方熠急得面红耳赤辩解着。
“我打听过了，小坤公司签的那个小明星？绝对不行！”
陈董语气强硬：“以前我们有负于你孟叔的托付，答应照顾孟楠，也没照顾好。她既然回国了，你娶了她，两全其美。”
陈方熠被自家老爹的一番理论气笑了：“你们亏欠孟叔，关我什么事？你把现在那个小妈休了，娶回来就是了，我一定喊小妈。”
“你！”
陈董被噎得一口气没上来，喘息剧烈，吓得身边的护工赶忙去喊医生过来。
窦坤也吓得六神无主，拉着陈方熠的手臂，阻止他不要再说了。
他冷冷甩开，脸色更是冷峻。
陈方熠没想到的是，自己的父亲比想象中还要霸道和顽固。
他的理论不接受否决，只会强压于顶，被压迫的人只有全盘接受的命运。
但他在恒业勤勤恳恳六年，自认为也没有落什么把柄，可以让他屈服，所以不足为惧。
世人看到的恒业公子哥都是李涛那种听话的，门当户对，听从安排，结婚生子，按部就班。
日日纸醉金迷，把理想和感情都统统扔了个精光。
而他和董栋完全是两个另类，生活朴素简单，只坚持着自己认为的那点儿对的东西。
那个东西，或许是理想，或许是信仰，也可能是情感，是不会屈服于逼迫之下的。
所以圈子里的公子哥，没有看上去比他俩还“惨”的了。
他们舍弃了钱和权，过着普通打工人的日子，日日加班，不分昼夜。
开着辛辛苦苦攒钱买的小车，工地上经历风吹日晒，图的就是个心安和畅快！
他们可以大言不惭地说，用自己的双手和脑子吃饭，而不是靠老子的权势地位，到哪里都理直气壮。
“你小子，真行，你是这个。”陈董竖了个大拇指：“看来我也搞不定你了，那就拜托陈工，看在我还是你爸的份上，帮个忙，明天去看看你孟叔。我这病来得突然，预约的探视是去不了了，去了也是让他担心。”
陈董特意喊了“陈工”这个称呼，意思不言而喻。
你小子觉得自己腰杆子硬，那我也就如你的愿，说你喜欢听的。
这个要求他实在是没办法拒绝，只能答应。
*
次日一早，陈方熠买了些能带进去的物品去探视，窦坤也想跟他一起来的，被他一口回绝。
窦坤他爸是后来恒业的两位股东出了事，才入伙进来的，于情于理都不适合出现。
窦坤想了想，也觉得在理，就等在外面。
陈方熠按照程序，走完手续，折腾了一阵，才见到孟叔。
他记忆里的孟叔是个力气极大的人，扛个二百斤都不在话下的壮汉，他最初是从工地扛砖头开始做起的。
或许是时间太久远，他险些没认得出来，隔着玻璃的这位皮包骨的老年人，就是当年的孟叔。
“是小熠吗？”孟叔先拿起听筒，手指了指陈方熠这头的电话，示意他拿起来。
“孟叔，好久不见。”他打了招呼，语气有些哽咽。
“长大了，我进来那年，你还念高二呢。”孟叔笑意更深：“你爸呢？”
“他身体有点不舒服，让我替他来了。”
“年纪大了，病也多了。”孟叔笑着叹道：“让你爸注意身体，你也少让他操心。”
陈方熠淡淡嗯了声。
“有空帮我给你妈烧点纸，快中元节了。”
陈方熠眼神一滞，鬼使神差般问出那个疑惑了很多年的问题：“孟叔，你和我妈，究竟是什么关系？”
孟叔也是一愣，转而笑出了声：“小熠，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我记得小时候，我爸不在家，你就对我妈格外关照。”
陈方熠的眼神盯着对面，不敢忽视一丝一毫的细节：“并不像对待嫂子的态度。”
“确实，我对她的感情很特殊。”孟叔索性坦然：“她是我妹妹。”
这下换成陈方熠愣住了，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我从来没听我妈讲过……我还有舅舅。”
“这种事情，可说可不说。我小时候，我妈在湖边捡到了一个弃婴，带回了家，相处久了，没舍得送到孤儿院，而是亲自带大了，这个弃婴就是你妈。”孟叔一脸坦率：“我关心我妹妹，天经地义的事情，你还有疑问吗？”
陈方熠下意识摇摇头，打消了幼时一些因产生偏差而不太好的记忆，也觉得说得通了，勉强接受。
“你问完了，那我也有件事情，叔就问问你，你能不能娶了小楠？她上次来看我，说从小就喜欢你，非你不嫁，我也很为难。”
“孟叔！这……感情强求不得。”陈方熠果断拒绝。
“好吧，你们年轻人各有各的想法。那你抽空去见一下小楠，跟她解释清楚。”孟叔表现得通情达理。
旁边的工作人员提示探视时间到了，陈方熠点点头，礼貌道别。
门外的窦坤早已等候多时，见他走出来，也没着急询问，而是帮他打开了副驾的门。
陈方熠满脸疲惫，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如何摆脱桎梏。
窦坤也忍不住劝道：“要不，你跑吧？离开南京，去哪个城市都行，东华的分红不会少你的。”
都被陈方熠挡了回去：“没必要，我心里有数。”
他知道自己肯定不会和孟楠结婚，若是来自于长辈的逼迫就让他屈服了，那他和董栋六七年的艰苦奋斗就成了笑话。
但如何破局，就成了眼前最迫切的问题。
为什么孟叔和孟然可以理直气壮地让老爸来给自己施压？
他们握着什么把柄？
对，一定是把柄。
老爸对于之前的相亲对象，最严重的也就是骂几顿，绝不会用生病退位这种事情逼迫的。
或许他还是需要见孟楠一面，才能得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