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懿青从短暂的恍惚中回过神来,退开了一点距离,
“这次出关不会很久,半个月左右,回来的时候我直接去找你。”
蒋蓝橒像是买彩票中奖了一样振臂欢呼,“一言为定”。
然后如释重负地往后躺倒在草坪上,柔软的长发铺散开来,一枚松针缓慢飘落,停泊在她的发尾。
终于有点这个年纪的活力了,夏懿青在心里想。
两个人没坐多久,通讯器就接连响起。
差点忘了现在早已不是当初在学校无忧无虑的日子,统战中心的上校和军部的副政委,是两个独立的个体,却也是掌控关内数百万幸存者生命的虎符。
下山的路很快走到底,不远处停着两辆车,临别前,蒋蓝橒开口道:
“我把你的车开回西城区了,你知道的吧。”
“嗯,谢谢。”
“隔断所提交的对你的信息追踪申请,正好递到我面前,我不清楚你的打算,但是你肯定不想让他们去小院儿打扰,我就自作主张把停在那里的车开走了。
现在事情解决了么?”
“都处理好了,谁刚刚说我是豹子来着,我很不好惹的,不要担心。”
蒋蓝橒无奈地看着面前一本正经搞怪的人,
“是是是你最厉害。有要帮忙的事记得找我,我不担心,但是我也不想干看着。”
“知道啦,你明白我为什么不敢去你家了吧,你和阿姨越来越像了。”
夏懿青推着蒋蓝橒转过身去,
“走吧,回去工作了,等下趟回来见。”
看着蒋蓝橒的两栖车消失在路口,夏懿青转身,走向了在路旁等待的祁昱。
“上校,现在出发还是明早?”
“现在,我已经迫不及待见到那些待净化的东西了。”
两栖车开启飞行模式,出关口的审查仪器识别了车身编号之后,两边守城的城防队小队员肃然起敬,手忙脚乱地行了最高级别的军礼。
由于空气污染严重,白昼的时间紧跟着被缩短,还不到五点钟,天色已经开始暗沉。
两栖车隐藏在即将到来的长夜里,全速前进着。车身的灯光照进虚空里,留下在黑暗中飞舞的细小尘埃。
两小时后,两栖车停在了''A 战区第44号隔断所''的门前。
这是一座通体灰绿色的建筑,外层的玻璃交叠,形成了成千上万个切面。
和关内朴实无华的风格完全不同,关外的隔断所在设计上更加注重隐蔽的性能。
从正门进入,宽阔的长廊映入眼帘,两侧是一间间的隔断室,因为废弃了许久,有的房间已经被改成了办公间或者实验室。
走廊正前方是一块屏幕,上面滚动播报着前不久刚结束的尸潮战争,感染者的进攻通过建模在大屏上复现,公式一经代入,自行推演着s.x型感染者的各项指数,从攻击强度到休息间隔,再到物资补给以及情绪波动。
看起来像是关内统战中心的演练室,在这里复刻了一个同样作用的场地。
然而,走到屏幕后方,可以看到一根巨大的长方体,像是承重柱。
摸到柱身上的下行按钮,长方体突然打开,暴露出电梯的本来模样。
两人踏进电梯,三分钟后,地底的大门敞开。
地表上层看起来就是一栋废弃的隔断所,被改造成翼之队的指挥办,人群紧张但有序地忙碌着。
然而电梯停止,地下才是真正的别有洞天。
从电梯门望过去,地下建筑分为三层,第一层是五平米的小隔间,隔着透明玻璃能清楚看见里面的人影,或许有些已经不能用“人”来形容。
关押在其中的人形容枯槁,像丧尸一般失去了灵魂。
他们或坐或站,表情麻木且呆滞,有的人看起来不到三十五岁,但是头发尽数脱落,所剩无几的眉毛也变得斑白。
不像隔断室那样层层防护,这一层几乎是毫无隐私的门户大开,房间的玻璃也没有隔音设施。
然而每间房都异常安静,只看得见一些人躺在地上抽搐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实验人员一间一间地巡查着,观察这些人的身心状态,记录面板上动态变化的身体健康指数。
夏懿青顺着楼梯往下走,突然上面传来一声巨响,左后方的一间关押室打开了门,一个关押者试图用磨尖的营养剂吸管自尽,监控即刻报警,工作人员成功阻止了他,并且把他的双脚束缚住才离开。
第二层是一间间只有四平米的更小的房间,这一层的玻璃和关内的隔断所差不多,对室内关押者的声音和图像进行了模糊变形处理。
相比较第一层的入住率,这一层多少有点人满为患。
左右两排都是满员状态,工作人员推着小车走来,开始分发晚上的营养剂。无接触化配送,高效且智能。
能听见这一层被关押的人小声嘀咕的声音,虽然在特制玻璃的干扰下,邻居之间根本不能听见对方在说什么,他们只能自言自语跟自己对话,但是声音依旧此起彼伏,像是怨灵一样。
再往下是第三层,这三层建筑本来就是建在地底,在采光上可以说是等于没有。
第一层的关押室中间有一块类似古希腊斗兽场的区域,上面的太阳灯亮起,一层和二层的人隔着玻璃稍微能感受一下有光的温度。
第三层的条件直线下降,不仅潮湿阴冷,而且由一个个3.5平米的小房间组成。说是房间但更像是牢笼,吃喝拉撒睡都要在这一小块地方完成,而且这里的墙壁经过了顶级防护处理,严丝合缝透不进去任何一缕灯光。
被关押在里面的人24小时生活在黑暗之中,蜷缩在笼子的角落里。
祁昱直接带着夏懿青走到了上次尸潮中抓获的s.x型感染者门口,一根手腕粗的铁链子拴在他的脖子上。
上一次,夏懿青仅仅是震慑了他一下,现在他体内的淤普西隆浓度仍然非常高,他试图想要扯断锁链,把手掌磨地皮开肉绽,锁链仍牢牢箍在他的脖子上。
夏懿青戴上了一款轻便型头盔,在斗兽场坐下,等着这个关押者被送过来。
两个工作人员打开了门,直接拽着铁链子把关押的人推上了传送车。
车门一打开,狂躁的本能让他朝着夏懿青的方向扑过来,
夏懿青松松肩膀,一个滑铲把他踢倒在地上,踩上这个人的背部,他在地上滚动着翻过身,接着死死抱住夏懿青的腿,张开嘴就想要咬上去。
夏懿青用了点力气,猛地一踹,这个人飞了出去,撞在斗兽场的超合金围栏上,发出骨头碎裂的声音。
然而伤痛让他变得更加激动和暴躁,眼里布满了红血丝,瞳孔剧烈收缩。
他从地上跃起,大步跑到夏懿青眼前,血脉喷张的臂膀上,肌肉块像是肉瘤一样鼓胀着,一拳挥过来,被夏懿青轻巧地躲了过去。
接二连三的飞速出拳,夏懿青开始格挡,处在狂暴中的感染者没有章法,只有无穷无尽的力气和不怕死的莽撞。
然而这也正是夏懿青所无惧的,沙袋当然是打爆才好玩。
抓住一个空挡,夏懿青飞身跳起,双腿剪住关押者的头颅,大力扭转收紧,关押者的面皮变成紫色,眼球突出,额角的青筋似乎有裂开的架势。
关押者朝前面倒去,夏懿青紧跟着重拳猛击在他的太阳穴上,打得他的头歪向一边,双手似乎要抓住什么而胡乱摆动着。
夏懿青在他倒地时膝盖下压,死死锁住了关押者,然后把他的手反剪到背后,直接掰断了他的五根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