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皇宫,兴安殿。
原先洪盛帝时期,朝臣在太和殿中议事,后来隆平太子去世后靖难之役随之爆发,幽王攻破帝都天宁后,皇宫中的这座太和殿,连同奸臣黄选和那废帝被付之一炬。
幽王登基后,于太和旧址左侧再起新殿,取其意大乾兴旺,百姓安宁,谓之兴安殿。
如今朝廷臣子均在兴安殿中议事。
大殿内,武帝萧明端坐宝座之上,倾听下首官员的汇报。
吏部尚书张作开手持笏板,躬身道:“今年朝廷虽然沿袭以往,采取户部尚书郭大人的新策,对富商,豪门采取优待君恩的方式,确实可以充实国库。
然而由于今年自春季以来天下灾难频发,北方有旱灾,而南方水灾也是频繁发生,如今楚州,江州等地爆发水灾,灾民遍地,饿殍遍野,连续赈灾之下,国库也是捉襟见肘,压力可想而知。
并且那白莲神教也是借机闹事,趁着百姓遭灾之际收买人心,如此做法可谓是居心叵测,不得不防啊。”
“张相所言极是,还望陛下尽快商议论对策。”礼部尚书曾可言跟着说道。
“不错,此事耽误不得,张相心中可有人选。”大殿之上,武帝萧明洪亮的声音传了过来。
“老臣保举一人,大理少卿王安大人,此人曾经担任过楚州司马,在任期间楚州政通人和,洪盛四十八年,楚州发生水患,他当时跟随着楚州刺史积极救灾,颇有成效。
而且王安也是江州人士,此次他的家乡正处在危难之中,他又怎敢不效命。”
“准。”
“至于这平定白莲一事,当属汉王最为合适,此次汉王大胜归朝,士气正锐,手下豹韬卫,鹰扬卫骁勇善战,汉王携天威而至,定能一举除灭宵小,还我大乾朗朗乾坤。”
武帝萧明听后,沉思了片刻,随后大殿之上突然响起一道人声,众人一瞧,原来是护卫皇宫的羽林中郎将曹毅曹大人。
“小小白莲,不成气候,哪里用的着汉王殿下出马,属下毛遂自荐,定要砍下逆渠头颅献于陛下,以报君恩。”
中郎将曹毅昂着头颅,志气满满,语气中对这些白莲教众颇为不屑。
“陛下,曹大人说的对,况且大军刚刚得胜归来,将士们定然疲惫不堪,思家之情浓郁,此时派遣大军出征剿灭邪教白莲,不仅是大材小用,而且恐寒戍边将士之心,实在是不妥。”
兵部尚书李如松站到大殿中央,趁机进言。
“爱卿言之有理,传朕旨意,封大理少卿王安为钦差,替朕前往江州,楚州等地视察灾情,曹爱卿勇气可嘉,封曹毅为奋威将军,协助钦差王安戡平白莲叛乱。”
武帝点头,随即颁布了圣旨。
“对了,几时了。”
“启禀陛下,辰时三刻。”
“辰时三刻,”武帝皱了皱眉头,“汉王大军先锋营卯时便已入城,为何过了一个时辰还未到达皇宫。”
“这。”大殿之后众大臣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回答皇帝的这个问题。
太子萧梁也是颇为诧异地望向了吏部尚书张作开,而后者只是淡淡地摇了摇头。
正当众位大臣迷茫犯难的时候,殿外有卫士来报。
“宣。”
“启禀陛下,汉王先锋营在定宁桥发生事故,汉王落水。”
“什么,汉王落水。”武帝萧明猛然站了起来,“快说,汉王有没有受伤。”
“启禀陛下,汉王洪福齐天,并无大碍。”
听闻汉王并无大碍,武帝将悬着的心又放了下去,坐了下来。
众人看到皇帝的这个反应,不禁在心中腹诽道,陛下对汉王可真是偏爱啊,汉王身为四品武者,不要说是区区落水了,哪怕是刀山火海,对这位武力通玄的汉王来说也是小菜一碟,不值一提。
看来陛下对汉王的宠爱依旧是在太子之上啊。
“快,给我详细道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侍卫一五一十地将事情从头道来,待侍卫讲到,桥梁突然断裂,汉王一脚踩空,因而连人带马一同坠落下水时,武帝面色一沉,但是随即便恢复正常。
现在武帝萧明脸色平静,无悲无喜,而场下的臣子则是神色各异。
原来是定宁大桥发生倒塌,此次那全权掌管建造这座大桥的工部侍郎徐骞徐大人看来是在劫难逃了。
不过,相较于太子一脉的愁眉苦脸,汉王一系的官员都是内心喜悦,要不是顾及到陛下当面,他们在此场合定然会放声大笑。
经此一役,太子折损一臂,这工部谁主沉浮恐怕还犹未可知。
果然,武帝突然发作,大怒道:“工部侍郎徐骞何在?”
工部侍郎徐骞一听到武帝喊到自己,心中咯噔一声,暗道:“不好,祸事矣。”
他走向大殿中央,连忙跪下,期期艾艾道:“陛,陛下,臣在。”
“你可知罪。”说完,未等徐骞开口,武帝便接着说道:“这连同南北定宁之桥乃是朕当初亲自下令所建造,更是从国库拨钱百万,尔身为工部侍郎,又是尔先前全权负责,不过才新建三年,便已倾覆倒塌,定是尔等偷工减料,以此充好,真正是罪不容诛。
如今科举将至,这等盛事万千学子不仅从大乾各州而来,甚至先前那些从附属朝贡国而来的学子,全都见到这番天朝丑事,宣扬之下,岂不是让我大乾蒙羞,让大军连连征战的威信扫地。尔又有何面目立于这朝堂之上,你实在是该死。”
“臣辜负圣望,罪该万死。”
“来人,将徐骞拖下去,关入天牢当中,明正典刑,秋后问斩。”
武帝萧明盛怒之下,直接要将这工部侍郎徐骞打入天牢,秋后问斩,时隔数年,本以为陛下在坐稳皇位之后会遵循古法与士大夫共天下,可惜啊,这终究是他们的一相情愿。
此次武帝盛怒,又让在场的众人回想起了永承元年,武帝为稳定朝政,大开杀戒的那段黑暗时光。
大殿外部的侍卫进入殿中,将工部侍郎徐骞架住,往外拖走。
徐骞隶属于太子一党,此时无论是他的好友,亦或是他的政敌,全都噤若寒蝉,无一人敢说话。
吏部尚书张作开,见到这种情形,叹了口气,站了出来,“陛下,如今事情尚未查明,就将徐骞下旨定罪,似乎为时过早,恐惹朝臣窃议,依臣愚见,不如暂且将徐骞收押于天牢,待查明事实真相,再作区处。”
“父皇,张相所言甚是,儿臣看来,徐骞担任工部侍郎多年,勤勤恳恳,他技艺高超,亦是颇有建树,而今这定宁桥莫名奇妙地倒塌,想来其中定有缘由,若是将事情查明清楚,也好给二弟一个交代,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
看到太子也站出来为这徐骞求情,武帝面无表情,淡淡道:“就依太子所言,先将徐骞拖下去吧。”
“传旨,刑部协同大理寺都察院查察此事,务必要究其根源,查出元凶,汉王受惊,今日可不必面圣,准其前往府中安心静养,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