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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绝对世界(1 / 1)


5年半前,空间调所。

尘封的档案里记录了两件奇怪的事。

第一件是皖州临泉学校学生田程翔失踪案。特调组收到当地警察上报后即刻赶往皖州,已经秘密定义为特殊事件时,却出现失踪者让迷踪直接变成了乌龙,特调组只好结案回程。

第二件是“销司”事件。2001年青少年数学营地提前提报的10名少年的初始资料里夹带了第十一位学生(名叫销司)的资料并附带成绩。经过走调证实周边及其本人都说没有听闻过这位学生来营地的事。

2001年底,青少年数学营地提前提报的10名少年经过12轮学习考核最终分化在两个领域。第一个领域归属空间调所,伍元、姜宇宁、汪皓、韩星四人直接签入空间调所,次年学籍转入国家科技大学量子空间专业深度学习。第二个领域归属国安特调组,剩余六人秘密签约特调组,次年学籍转入国防科技大学特殊侦查专业深度学习。

2002年空间调所的新进四位学员,在量子纠缠的基础上,发现了联系壁垒。

量子纠缠是一种奇怪的量子力学现象,处于纠缠态的两个量子不论相距多远都存在一种关联,其中一个量子状态发生改变,另一个的状态会瞬时发生相应改变。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以爱因斯坦为代表的部分物理学家对量子纠缠持怀疑态度,爱因斯坦称其为“鬼魅般的超距作用”。他们认为量子理论是“不完备”的,纠缠的粒子之间存在着某种人类还没观察到的相互作用或信息传递,也就是“隐变量”。

而他们发现量子纠缠的源头是放任量子活度,当量子被一方扼杀,另一方依然会发生活度变化。可怕的是,实验的最后,研究员们发现量子存在能量消耗却永远不会消失,所谓的扼杀就会瞬间成为假论。

同时一个有意思的医学实验与之契合,当人体神经元发生断裂,在身体健康的情况下,原本坏死的神经元居然在用极缓的速度靠近发散触角重新连接。

在医学实验的基础上,学员们发现量子也存在整体系统。

这样的系统是超脱人类感官的。

这一系列的认知出现后,学员韩星提出了一个大胆的假设:没有人类知觉的绝对世界应该是什么样子。

尘封的档案就此被重提。

他们的世界里到底有没有销司?

带有“销司”字样以及相同笔记的纸张以及档案外关于销司的资料都被按时间线列的出来。

很快他们就发现了漏洞,销司周边人的记忆和物件天眼的记录不相匹配。

于是,学员们抛开人的记忆只用物上的痕迹来重新记录“销司”的轨迹,这样2001年的青少年数学营地销司来过且优秀的优先晋级,但是某种原因她提前退出了。

有了这样既定的绝对世界,那么她与大家近距离的轨迹,大家不可能没有与之匹配的记忆。

那么为什么会出现集体记忆偏差?

次年,钱亦升研究员的做了一个有趣的水壁垒实验。

将装满水的方形池子下方扎出一个小洞迅速放水,最上方水面并没有大的变化,把手放下去能感受洞口边缘看不见的环形水屏障,洞口上方有超乎质量的吸附力,放入硅胶片会被洞口吸附力直接吸入堵住洞口,并紧紧贴合吸附力并不会消失。

脑洞大开的汪皓就想:空间有没有可能像水一样被装进容器里?

这样的想法让另外两个尘封的理论《空间质量突变与高纬度空间技术》和《空间压缩技术》被重提。

学员们很快讨论的量子上,如果量子不会消失,只是量子的活性会消亡,那么记忆会不会被压缩,绝对世界里出现的“销司”会不会只是被压缩在了脑海中的角落里失去了活性。

研究至此,空间研所的成员们开始重新调查“销司”事件。

排除刻板记忆,假定“销司”事件是真实的,那么就有什么东西故意抹去了销司在某一阶段的存在,而且这是集体性的抹除事件。

这显然是超乎他们认知的,像是有个观望者在操控这个世界的动向和篡改生命的记忆。

然而观望者也有自己的弊端,他可以篡改记忆挪动物体,却无法让物体消失。

而佐证观望者的存在眼前就有一个线索——销司。

学员们决定去研究销司,经过2年的观察。他们发现这个女孩很普通,普通到被世界遗忘。

她和伍元有着说不清的上一代联系,伍元却从未听说过她的存在。

伍元时常想她不会是自己同母异父的妹妹或姐姐吧!好在他们做研究时,有一份她的DNA分析,经过比对他和她没有血缘关系。

她有个有钱的父亲却从来不着家。

她有个哥哥叫销承,是他们同批的营地学员,从去营地后再也没回过家。

她也没有什么比较好的朋友。

每日与她朝夕相见的是毫无血缘关系的梅姨。

她的生活也枯燥地像落了叶的枝干,简单明了,每天两点一线,周末基本不出门。

这让激情满满的四人被迫放弃,“销司”事件的研究戛然而止。

直到2006年,国家管理大学的桂菊香沁人心脾。

伍元在管理大学的校园里奔跑而过,她的脸近距离地出现在眼睛里,他顿住,突然有些激动和慌张。

她的样子早就被伍元深深刻在了心底。

所以伍元转身说了句,好久不见。话音刚落下,他意识到眼前的销司并不认识他,所以他只能硬着头皮用老友的语气继续搭话。

回去后伍元就把销司入学管理大学的事告诉了其他三个人。

这样的消息像春笋知道雨季要来了一样,激情与活力迅速在血液里生长。

接下来管理大学的每一次交线都是刻意安排。

国庆一过,作为北方学府的管理大学昼夜温差很大。

秋风扫过,金色的树叶摇摇欲坠,火红的枫叶只是频频点头,顺着蜿蜒的青石小路深入,大朵大朵的菊花簇拥争艳,粉的、红的、黄的……鲜活出挑。而那独傲枝头的栀子花,早已衰败,花瓣尖尽是枯黄,洁白的芳华碎了一地,香气却不减。

“那是伍元吗?”

“隔壁学校的科技天才吗?哇——好帅!”

“是他。”

……

不知什么时候,身边开始聒噪起来,你一言我一语议论着。听见自己的名字,伍元似乎已经习惯了,虽然很不舍眼前的花景,但还是礼貌的向嘈杂的声源们微微一笑,然后撒腿撤离。

仓惶中,还没迈上几步,伍元心里咯噔了一下,一个身影与他撞个满怀,还好他反应够快,急刹车的同时环住怀里的小身板。

可能因为距离太近,方寸之间,伍元的心跳失去了频率,发现眼前的人是销司,他忙深吸一口气,佯装淡定地站定。

用打招呼和微笑来缓解尴尬。

“你好。”伍元嘴里蹦出这两个字,似乎还是哪里不对劲,看着她睫毛扑闪,眼睛空灵,一时不知所措。微笑,微笑,微笑。他这样在心里念叨着,心跳就愈加地快。

“怎么又是你!”销司脱口而出。

“嗯,对……是我。”他磕磕巴巴回了一句。

那天销司穿了一条黄色碎花长裙,上身是宽松的长袖白衬衫,一片金黄的落叶悠悠荡荡落在她的肩上,将她与秋天接连在了一起。她的眼睛很有灵,扑闪一下,像是花丛里的精灵。

“看够了没有?”良久,销司只是不屑的抛出一句,对视上伍元,神色异常严肃。

空气瞬间凝结。

伍元一愣,他压根没想到会这样,这难道是前两次得罪了人,现在还没消气吗?

而销司接下来的举动更是出乎他的意料。

“那我给你一个看我一辈子的机会……”话说到一半,销司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靠近点,待他微微前倾,销司已经整个人贴上他,把嘴凑到了他的耳边,“……。”

说完,她便干净利落地离开了。

伍元愣在了原地,任由紧随其后的三位同学怎么起哄摇摆他,追问说了什么,他均无动于衷,只字不提。

这一刻,伍元无比镇定,却又陷入迷离。这个销司,前后判若两人。

主要是销司实际上什么也没说,只是假装在他的耳边摆出说话的样子。

雨后。

道路上铺满了落叶,踩上去,如同踩海绵一样能压出水来。

伍元漫不经心地踩着落叶,留下自己的脚印。

偶尔,他仰头复杂地长叹一口气。

如果他和销司原本就认识,那他们发生过什么样的故事?

他的爸爸是销司父母婚姻的插足者,如果有一天她知道了真相,他们还能维持这种刻意地相识吗?

他还敢不敢这样明目张胆地打扰她的生活?

还有很多诸如此类的问题。

他觉得自己突然有点在意了,就像很多年前的伍孝廷突然在意李慧一样。

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

他的妈妈,李慧的生日。

伍元抱着一束花,乘坐在前往首都第四人民医院精神科院的巴士上。

一路向北,沿途的树木慢慢萧条。

在医院的李慧穿戴知性,完全不像一个精神病患者。

她住的房间也十分明亮宽敞,她刚接完一壶热水回来,拉开门,屋里阳光正好。

李慧嘴角扬起,反身关好门,转过来放下水壶,门铃就响了起来。

“有访客到。”

光明里,李慧的笑容灿烂,她打开门穿过过道,哒哒哒地跑下楼梯,走到一楼大厅的会客处。

远远地看见抱着花束的伍元,她兴奋的喊了一声,“小元。”

“妈。”

伍元转身,脸颊上溢满了笑容。

他跑过来,拥抱李慧,然后把花抱给她。

李慧“嗯”了一声,都还没看清楚的变化,就被花束遮住,她接过花。像每一个妈妈一样发着牢骚心里却乐开了花,“花真好看,以后别浪费这个钱。”

李慧和伍元都不善言辞,也就没有嘘寒问暖的过程。

李慧直接拉着伍元走到会客厅后面的餐厅,满满的油烟和豆浆的味道。李慧觉得民以食为天,食物的温暖都是嵌在年轮里,成为生命的一部分。

她先拿了一杯牛奶,递给伍元。

“多喝牛奶。”

伍元笑笑接过,咕噜咕噜喝了起来。小时候妈妈就说多喝牛奶长身体,现在他都十八岁了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妈妈还是让他多喝牛奶。

李慧看看整片的大鸡腿,果断拿了一个递给伍元。

伍元顿了顿,接过,眼看着她的眼和手还在搜罗,他忙拉住李慧,“妈,我吃过了,您拿点您喜欢的。”

“没事,多吃点。”李慧的声音温柔得像37度的水。

随即她拉住伍元的胳膊,贴在他耳边,用手遮住,神经兮兮地说,“告诉你个秘密,妈妈拿这里的吃的都不要钱。”

不要钱像一根倒刺,直接插入伍元的身体,拔出时,拉出血淋淋的肉,带动着每个身体都在疼。

透过窗的阳光正好。

穿着知性的李慧却格格不入。

伍元大口撕咬一口鸡腿,突然为妈妈委屈到难以下咽,如果不是因为他,李慧可能不会是今天这样。

几年前到了空间调所,他翻到了一箱特殊的东西,李慧的研究报告和爸爸伍孝廷的笔记。

他从未质疑过自己的身份,直到看到那些东西后,他才明白,原本就没在他生命里出现过的“爸爸”真的和他没有什么关系。而他叫了很久的“妈妈”同样和他毫无血缘关系。

他的存在正如在营地时,辛所长所说是个谜。

“妈。”伍元的声音绵柔,揽住李慧的胳膊,像孩子一样倒在她的肩上撒娇,“妈,既然不要钱那我们一起吃的饱饱的。”

李慧嫌弃地轻拍他的脑袋,声音却很宠溺道:“今天吃最好的。”

每年的今天,伍元都会找遍各种理由奔赴而来看李慧,因为这是她的生日。

李慧其实全然不知什么是生日,也不明白太阳东升西落意味着什么,她只知道自己有个孩子叫伍元,当房间每天撕掉一张的老黄历到了这个数字,房间里的门铃就会响:有访客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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