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剌大帐中酒宴正酣。
也先放下酒杯,清了下嗓子,喝道:“诸位......”
一群人全都望向也先,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也先见所有人全都看了过来,于是道:“今日招诸位前来,是商议如何进兵攻打明国。”
“谁有什么好主意,都说一说吧。”
阿剌知院向来是议和派,此时不由问道:“太师,为何还要攻打明国?”
也先对这个议和派的部落首领有些不爽,奈何巴图特部也是比较强大的部族之一,只好压下性子解释道:“如今明国的太上皇在我们手上,明国新皇登基不久,根基不稳,正是我们瓦剌打草谷的好日子。”
“明国使节已经前来议和,打算以银钱赎回明国太上皇,既然有银钱布帛,为何还要让我瓦剌勇士牺牲性命去攻打明国坚城?”阿剌知院质问道。
也先耐着性子继续道:“我不是说了么?明国新皇登基不久,且是无诏上位,名不正言不顺,暂时无法服众。”
“此时乃是我瓦剌攻伐明国的最好时机,错过了这次机会,等新皇坐稳皇位,那时候我瓦剌勇士牺牲更大。”
阿剌知院摇摇头道:“明国新皇的确是刚刚上位,但是却是被明国百官推上去的,明显是众望所归。”
“此时攻伐,殊为不智。”
也先看着阿剌知院的坚定表情,心中怒火再也忍不住,怒道:“此事我已经决定了。”
阿剌知院拒绝道:“我巴图特部在之前损失较大,若是太师已经决定,我巴图特部此次就不参与了。”
“眼下天气减凉,勇士们还需要回去准备羊群过冬的草料,没时间去攻打明国城池。”
也先大怒,拍案而起,喝道:“你们巴图特部还是不是我们瓦剌人?”
阿剌知院毫不生气,淡淡道:“巴图特部当然是瓦剌人,只会为了瓦剌的利益冲锋陷阵,至于此次攻伐明国。”
“我没有看到一丝一毫的利益。”
也先看到阿剌知院平淡如水的态度,心中一动,也是缓缓平复下怒火,问道:“巴图特部之前真如你所说那样损失较大?”
阿剌知院一愣,不知道也先这么问是什么意思,但之前话已出口,不能收回来,只得答道:“的确是这样。”
也先点点头,脸上突然露出一丝微笑,道:“既然巴图特部损失较大,那此次就不必随着大军出征了。”
听到也先同意了自己的要求,阿剌知院更加疑惑,想了一下,也没发现什么阴谋,便举起酒杯答道:“多谢太师。”
“不过此次咱们瓦剌乃是集体出征,巴图特部虽然可以不去,但是还需要为我瓦剌大军做点事情。”也先话锋一转道。
“太师请讲。”这点面子阿剌知院还是要给也先的,再说自己也没答应,先看看也先的要求再说。
也先微笑着道:“此次我决意出征,明国那面估计已经猜到了,那么明国必然会在沿途堵截。”
“既然如此,太师为何仍要征伐明国?”阿剌知院疑惑道。
他实在是不想瓦剌再和明国开战了,这其中不仅仅是珍惜瓦剌勇士性命,意图保存巴图特部实力,还有的是,他担心也先的威望过高,威胁到他的位置。
要知道,即使是忽必烈那个年代,蒙古大军横扫天下,所向披靡,但是也没有抓到过汉人皇帝,最后的小皇帝赵昺也是被陆秀夫背着跳下了悬崖,连尸体都没捞上来。
而也先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在土木堡一战灭掉明国三大营,抓到了现任皇帝朱祁镇,在瓦剌中的威望一时无两。
要是这次也先再成功,那他巴图特部还能剩下什么就不知道了,反正肯定是被他那几个弟弟瓜分的下场。
也先笑道:“此事非常简单,我要你率领巴图特部佯攻密云古北口,吸引明军注意。”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阿剌知院恍然大悟。
也先点点头,道:“我要你在密云附近活动半月即可。”
“那古北口?”阿剌知院不想白白浪费实力,随即问道。
“只要你能够吸引明军注意,打不打古北口随你。”也先知道他的忧虑,直接给出了答案。
“既然如此。”阿剌知院想了想,答道:“我巴图特部接过此事了。”
也先大笑,举起酒杯道:“那就辛苦平章了。”
平章是阿剌知院在北元的职务。
“那此次太师征伐明国所得?”阿剌知院试探着问道。
也先立刻收敛起笑脸,淡淡答道:“既然巴图特部这次不跟随大军征伐,那自然是分不到什么了。”
“不然本太师如何服众?”
既然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结果,阿剌知院也不再强求,再次举杯道:“那就祝太师旗开得胜,满载而归。”
也先亦是举杯道:“我瓦剌大军必然旗开得胜,满载而归。”
众人一起举杯,大声道:“我瓦剌大军必然旗开得胜,满载而归。”
喝完酒,也先放下酒杯,道:“好了,言归正传,咱们该说一说如何进兵了。”
孛罗当先答道:“如何进兵?直接打过去就好了,反正汉人打不过我们蒙古人。”
也先笑笑,没搭理他,对赛罕王问道:“赛罕王,你说说吧。”
赛罕王有些计谋,不过面对明朝的城池关隘也没什么办法,只好答道:“太师,我也不知道怎么打。”
“伯颜,你说呢?”也先转向伯颜帖木儿,问道。
伯颜上次试探朱祁镇,得到了也先的解释,知道朱祁镇是想借兵复位,但是他和赛罕王一样,拿明朝的城池没辙,于是答道:“我也没什么好想法。”
“咱们进兵的话,无非是绕过宣府大同,然后想办法拿下居庸关,而后就可以兵临京师城下了。”
“但是宣府大同好过,居庸关怎么拿下来,我也不知道。”
也先点点头,道:“这个我也知道,居庸关乃是明国雄关,直接打的话,必然损失惨重,那样就得不偿失了。”
不过伯颜接着道:“不过咱们没办法,不代表汉人没办法。”
“哦?”也先奇道:“你是说?”
伯颜点点头,答道:“对,去问问明军俘虏,估计他们会有办法。”
他说的是,可以去问问太上皇朱祁镇,不过也先理解错了,以为他说的是其他人。
想了想,也先转向身旁的喜宁,道:“喜宁,你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助我们瓦剌大军打破居庸关?”
喜宁连忙答道:“奴才不懂行伍之事,更加不会有什么办法可以打破居庸关了。”
不过看到也先脸上转阴,立刻接道:“不过奴才推荐一个人,他一定有办法。”
“什么人?”也先问道。
“御马监少监跛儿干。”喜宁答道。
也先想了一下,对着侍卫吩咐道:“叫跛儿干过来。”
侍卫领命而去,不一会便把跛儿干带了进来。
跛儿干毕竟也是蒙古人,待遇还不错,这时候衣衫整洁,见到也先便下跪行礼道:“跛儿干见过太师。”
也先对他的态度很满意,直接问道:“跛儿干,喜宁说你有办法打破居庸关,可是真的?”
跛儿干没想到喜宁居然会这么坑自己,心中一股怒火冲天而起,抬头对着喜宁怒目而视。
也先见状,摆摆手道:“你不用瞪他,先回答我的问题。”
跛儿干这会才想起来也先在问自己问题,连忙答道:“太师,奴才也没什么好办法。”
喜宁插嘴道:“跛儿干兄台,你是御马监少监,也是统兵之人,太师难得想用你出谋划策,还不赶紧想想办法。”
跛儿干登时怒气更盛了。
不过也先听了喜宁的话,倒是点头认可,笑着道:“跛儿干,你也是蒙古人,如今既然投降了我瓦剌,为我瓦剌效力,也算是忠心为国了。”
“仔细想想办法。”
跛儿干怒火顿时熄灭,脑子开始迅速飞转,思索着破解之法。
不一会,跛儿干眼睛突然一亮,道:“有了。”
喜宁本来想坑他一次,结果没想到居然被他想到了破局之法,心中不快,于是道:“既然有法子,那还不快说。”
也先也是感到一阵惊喜,道:“你且快说,法子如果真的好,本太师重重有赏。”
跛儿干挺直身子,道:“恕奴才斗胆,请太师回答一个问题。”
“若是法子好用,你随便问。”也先道。
跛儿干顿了一下,道:“敢问太师,您是否是想绕过宣大,打破居庸关,继而直扑京师?”
也先点点头,道:“正是如此。”
跛儿干自信地笑了一下,道:“宣大好过,居庸难打。”
“居庸关乃是天下雄关,明军重兵防御之地,又有弓矢箭弩,自然不好打,却也不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