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同样的山顶,还是同样的小帐篷,只是时间不同。
陆西橙往后靠去:“有时候我在想,好像一辈子在山里也挺好的。”
“你喜欢,我们随时可以回来小住。”霍竞川也觉得在山里不错,但他知道,人不能脱离社会,他一个人无所谓,有了她,他们必须走出去。
陆西橙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脑袋枕在他腹部,抬起手臂要去揽他的脖子,够不到。
霍竞川忍住笑:“怪我,太高,不是妹妹手短。”
“当然,我手臂可长呢!”陆西橙往上挪了挪,顺利地圈住男人的脖颈,又蹭蹭他的胸肌,“你这里就不能软和点儿?”
霍竞川终于笑出来,胸腔震动,带动陆西橙脸颊的软肉也跟着抖了抖,他顺势俯身,下巴搁在她额头上,“不嫌弃我是大火炉了?”
“现在好凉快的呀!”凉快就不嫌弃了,陆西橙嘟起嘴亲他一口,“好啦,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又没有真的打算在山里过一辈子。”
尽管都说一孕傻三年,但在她临产前,他趴在她床前哭的那一幕她却一直一直记得,人是社会性的生物,想要身心健康的活着,离不开各式各样的职业。
“嗯。”若是他一个人,住在山里无所谓,但他们一个小家不行。
两人都不再说话,侧头看向远处的天空。
此刻太阳西斜,渐渐收敛起刺眼的光芒,周围留下一圈金灿灿的光晕,山峰笼罩上一层橘黄色。
陆西橙看着看着就笑:“霍竞川,我觉得这山像你。”
“哪里像我?”
陆西橙伸出手,食指和拇指把那座最高的山峰圈起来:“像你,高大、雄壮、沉稳,还有温暖。”
霍竞川顺着她手的方向看去,却是注意到了山峰上紧紧依偎在一起的两棵树,在夕阳的光晕里彼此纠缠:“根,紧握在地下,叶,相触在云里,妹妹,这才是我们。”
他不想是一座孤零零的山峰。
“你不是不喜欢诗歌吗?”霍竞川最初从傅奶奶那接受的是古诗文的教育,因为傅奶奶年轻时家里请先生教的就是这些。
霍竞川说不上喜不喜欢,反正会背的诗词不少,但用处不大,后来他接触了理科,进步神速,文学造诣原地踏步,陆西橙就知道他不太喜欢那些东西。
“这首你很喜欢。”她喜欢的,他也喜欢。
“你没有勉强自己?”陆西橙揉揉他的脸,“哎呀,你不用这样子的,求同存异,我们是夫妻,也是独立的个体啊,你不用什么都附和我的。”
“我没有,”霍竞川抓住她的爪子握在手心,“这首诗歌写得很好,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
陆西橙含笑接下一句:“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
“仿佛永远分离。”
“却又终身相依。”
……
两个崽崽被一对无良父母抛弃了一天,由大灰带着,简直在山里玩疯了。
陆西橙瞪着两个黑乎乎的泥猴,这还是他家白白嫩嫩的奶娃娃吗?
霍竞川一手拎起一个:“没事,洗洗还能要。”亲生的,不能丢。
又来到小溪边,大灰和煤球率先跳下去,蓬松的毛发沾上水,两头动物的体型马上露出原形,煤球平时看着也是只威武的大狗,和大灰一笔,弱爆了。
陆西橙星星眼:“大灰好帅。”这肌肉线条,放到后世,得吸引万千少女争相膜拜吧!
霍竞川抬头瞅小姑娘一眼,把手里的小狼递给她:“来,你给他漂洗,我手粗,他不喜欢我。”
小狼眨巴眨巴眼睛,呲着一口小牙:“嘤嘤嘤,妈妈抱。”
陆西橙遗憾得把注意力从大灰那儿收回来,费劲抱起他:“霍小狼,你该减肥啦,再这样下去妈妈就抱不动你啦!”
小狼拍打着水面,激起一阵水花,泼了陆西橙满头满脸。
小灰从爸爸手里挣脱,小腿一蹬游过去,重重拍了下小狼的屁股,当然这个重仅限于他的力气而言。
小狼愣住了,霍竞川和陆西橙也愣住了,大灰和煤球围过来,煤球蹭蹭小灰,又蹭蹭小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呜呜呜,哥哥打!”小狼委屈坏了,哥哥怎么能打他!
陆西橙头疼,先抱过小灰:“小灰是心疼妈妈被弟弟泼湿了对不对?”
小灰点点头,大眼睛倔强地看着她:“妈妈!”声音也透着委屈。
“弟弟不是故意的,弟弟是和妈妈闹着玩,不过小灰心疼妈妈,妈妈很高兴。”
“嗯嗯!”
“那这样,小狼和妈妈说对不起,小灰也和弟弟说声对不起好不好?”
“好!”小灰扁扁嘴,又用手背去揉眼睛,他不哭。
霍竞川这才拉过小儿子,摸摸他的脑袋:“不准哭了,你把妈妈的衣服都弄湿了,你说你做得对不对?”
小狼这才偷偷去看妈妈,陆西橙穿了件嫩黄色的裙子,本来只有裙摆沾湿了点,这会儿全身都湿了,头上也是湿漉漉的。
“小狼错了,妈妈对不起。”
小灰伸出小手去擦他的眼泪:“小灰也错了,对不起小狼。”
“没关系的,哥哥。”小狼的桃花眼澄澈干净,哭的时候特别可怜。
霍竞川抱起小灰:“下次小灰如果再觉得小狼做错事,先告诉爸爸,由爸爸来惩罚,好不好?”
“嗯。”小灰看向弟弟,爸爸打屁屁比他打屁屁疼多了。
没一会儿,小哥俩又玩在一起,小灰骑在煤球身上,小狼骑在大灰身上,比赛谁游得快。
陆西橙无奈叹气:“哎,养孩子真难。”
她也是个新手妈妈,不知道这样处理对不对,小灰早慧,小狼机灵,两个孩子有各自的个性,随着他们渐渐长大,难免会产生小摩擦小矛盾,做父母的要当好裁判不容易。
“别担心,我晚上再和他们聊聊,晚饭做点他们爱吃的。”霍竞川觉得,男孩子,只要心胸坦荡,哪怕性格不同,也能友好相处,闹不出什么大事来。
此时,年轻的夫妻还想象不到,他们家性格不同的两个臭小子以后会多团结,等他们上学后,夫妻俩三天两头被老师传唤,那才是真正的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