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打住,”陆国平镰刀拄着地上,神色冷淡地看着面前的一只耳,“徐同志,男女有别,听说你结婚了?我也未曾听我女儿谈论过你,想必你们是不熟的,请不要直呼我女儿的名字。”
他女儿的名字是你一个乱搞男女关系的人配叫的?不知所谓!
“对不起,陆厂长。”徐晋杭心里咯噔一下,陆厂长怎么会知道他结婚了?肯定是到了乡下听谁说的,是那个狼崽子吧。
“陆厂长,我没有恶意的,我只是想和您打个招呼,您这几天是住在霍家吧?”徐晋杭顿了顿,用猜测的口吻说道,“霍家那青砖瓦房盖得结实,是大队上头一份,据说要好几百块,狼…霍竞川和陆知青处了对象就盖了房,他对陆知青是一片真心。”
狼崽子哪里来的钱,还不是贴着陆知青骗的,他听他爸说,陆厂长的工资在机械厂比正厂长还高,拿出几百块是小意思。
陆国平都想笑了,这一只耳还真是和橙橙信上说的一样,不怀好意,居心叵测,自己都这样了,还不忘来给别人上眼药。
霍竞川的钱怎么来的?
他就算没有亲眼看到他卖野猪,老秦也讲过的,老秦不敢在这方面骗他。
而且,这几天相处下来,小伙子的为人秉性他也基本了解的,不说多光明磊落,但绝对不是那种偷奸耍滑,会骗女人钱财的软骨头,这点看人的眼光,陆国平还是自信有的。
陆国平斜睨徐晋杭,脸上不见生气,嘴里吐出的话却把人气个半死:“我女儿喜欢长得好看的,我们全家都喜欢长得好看的。”
所以,我家愿意倒贴,关你这一只耳屁事!
陆国平幽幽说完,提着筐子重新找地方打猪草,唉,想安静干活真难。
徐晋杭在原地差点跳脚,什么意思,陆知青看不上他是嫌他长得难看?
他哪里难看,他堂堂一个高中生,穿着白色的确良衬衫,风度翩翩,彬彬有礼,温和秀气。
那狼崽子,也换了件衬衫又如何,不知哪个不上台面的裁缝做的,乱七八糟。
还不识字,粗鲁无礼,见识浅薄。
可惜,陆国平又不是平头老百姓,徐晋杭不敢上前理论,只得转身回去,经过霍家时,一脚狠狠踹在围墙,痛得抱着脚哀嚎。
“晋杭,明天真是不用我陪你一起去县里吗?你的脚怎么了?”沈安宁拿着剥好壳的鸡蛋递给他,徐晋杭出去时好好的,说要去散散步,怎么回来一跛一跛的?
“没事,明天我自己去,你把这屋里收拾一下,你看乱的。”徐晋杭坐下吃鸡蛋,明天他要和家里打电话说陆知青订婚的事,怎么可能带上沈安宁。
沈安宁失望地低头,她也想去县里,今年只去过一两次,她想去买点雪花膏,她的脸去年的冻疮好了后,有块深色的痕迹,她想去医院看看。
可是徐晋杭不让她去,她身上几十块舍不得花,只能再做打算。
不过,徐晋杭和家里要了钱票后,他们的日子会好过很多,想到这儿,沈安宁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
霍竞川一行人今天的收获颇丰,那六个人总算不负众望,在霍竞川的指挥下,合力制服了一只较小的野猪,而霍竞川一人干翻了两头,那股手起刀落的狠劲,陆东青都想跟着叫川哥。
他们来时准备了木桶,猪血整整装了三桶,霍竞川让六个人挑着一头野猪和猪血回去,放下东西再过来。
“竞川,”陆东青望着霍竞川,他半边脸和身子都被血染红了,浑身散发着还未褪去的杀气,“你不会打我妹妹吧?”
陆东青的身体素质不错,家里好几个当兵的,他也去探过几次亲,跟着练了几招,说实话, 他从未见过如此凶悍的人。
以后妹妹被欺负,他这个做大哥的能为她做主吗?
霍竞川掏出块破得全是洞的毛巾擦掉脸上的血迹,苦笑:“大哥,你会打嫂子吗?”
“怎么可能,你嫂子也就看着脾气好,我敢动她一根手指头,她一准把我扫地出门。”陆东青也笑了,都是男人,男人的无奈他懂,女人不讲理起来真的打不得骂不得,还得顺着哄。
霍竞川看着自己的大手,他这双手,能一拳头打扁野猪脑袋,却拿他的小姑娘没辙。
“川哥,川哥,我们回来啦!”王春才几个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扛着扁担狂奔,他们今天可立了大功了,走路都能飘起来。
“大队长组织人架铁锅烧水呢,野猪毛太硬了,我裤子都磨破了。”
霍竞川从地上慢慢站起来,指了指另外两头更重的:“这两头,你们一起挑了。”
“好嘞,川哥。”一头野猪三百来斤,尽管吃力,但三个人挑一头还是可以的,只是路上要休息好几次。
陆东青帮忙一起挑,霍竞川在后面闲庭信步,路上顺了五六只鸡和两头羊。
妹妹要的小白兔太难得了,山里的兔子都丑得要命。
到了山脚下,霍竞川把染血的褂子脱了,露出肌肉紧实的上半身:“大哥,你先回去,我去河边洗洗。”
“好,你快去快回。”
陆东青挑着野猪回到大队,陆国平也在晒谷场上,旁边站着老支书和大队长。
“竞川怎么没和你们一起回来?”看只有他,陆国平问道。
“他身上有血,去洗洗。”陆东青放下扁担,一路走下来真累人。
“他受伤了?”陆西橙从父亲身后探出半个脑袋,“我去看看他。”
说着就往河边跑去。
“没受伤啊!”陆东青的声音飘散在半空中。
霍竞川在河里痛快得洗了个澡,此时大队上的人都集中在晒谷场,他干脆脱了个精光,在河里游了几圈,野猪血腥味重,可别让妹妹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