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陆西橙做了个梦,梦里,一头浑身银黑毛发,身材矫健的狼朝她跑来,陆西橙吓得打了个哆嗦,脚却定在原地动不了。她想大喊救命,可是一出口是咕咕咕的声音,低头一看,她居然变成了一只通体雪白的小兔子。
小兔子四肢短小,身体还没有银狼脑袋大,傻愣愣杵在那儿,眼看着银狼逼近,小兔子伸出前肢去打,只是腿实在太短了,狼没碰到,自己先四脚朝天摔了。
银狼走到近前,看着在地上滚动的圆乎乎的小东西,用爪子拨了拨,小兔子趁机趁机抱住它的爪子,一口咬上去,狼爪太大,只咬到一嘴毛。
银狼见状,张开大口,露出森白尖利的獠牙,小兔子绝望地闭上眼,怕得身上的毛都在颤动。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它被叼住了后颈,腾空起来,小兔子四肢乱舞,在银狼的口中晃晃悠悠,这是要带她去哪里呀?
陆西橙睁开眼,抹了把额头上的虚汗,看着墙角一个小洞怔怔出神,被狼叼住的感觉似曾相识。
翌日,霍竞川照旧早早起床,他去楼下续了一天的房费,又拜托沈姐帮忙看着陆西橙,别让她出去,小姑娘不认识路,出去了可能回不来。
陆西橙半夜做梦,睡到日上三竿才醒,她起床洗漱好,往脸上抹雪花膏,门外传来敲门声,走过去开门,霍竞川站在门口,怀里抱着好几个油纸包。
“醒了?我买了早饭。”霍竞川走进来,把油纸包放到桌上,脸上神色平静,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
陆西橙小心翼翼抬眼偷看他,比梦里的狼长得帅点,也没狼凶。
那就勉强理理他好了。
“这是什么呀?”陆西橙闻着袋子里传来的香味,有点想吃。
霍竞川从纸袋里取出一张粽叶,打开,是糯米糕条。
捣得黏黏糊糊的糯米裹上一点点红豆沙,搓成长条形盘在粽叶上,卖的时候一小截一小截的卖,霍竞川买了四节。
霍竞川又从袋子底部掏出另一个粽叶包,打开,是黄豆粉:“沾着这个吃。”
陆西橙拿起根糯米糕在黄豆粉里滚了滚,咬了一口,又韧又软,红豆沙很甜,外面的黄豆粉中和了甜味,味道正正好。
霍竞川捧着粽叶蹲在她身前,看她小口小口地吃得香甜,一连吃了两根,满嘴豆粉,他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怎么买这么点呀?”陆西橙吃完两个,肚子没饱呢,但只剩两个了,她碰到糯米糕的手又缩了回去,“这两个给你吃吧。”
霍竞川捡起一根一口吃下,他是故意买少的,糯米吃多了不消化。
“那是什么?”桌上还有一个纸袋,陆西橙不等他开口,便自己伸手拿了过来,是四个还热乎的窝窝头,咦,霍竞川怎么会买窝窝头?
“是榆钱窝窝。”霍竞川掰开半个递给她,“山上有很多榆钱树,你喜欢吃,我挖一棵种院子里。”
陆西橙望着手里碧绿鹅黄两色的窝窝头,还没有吃,就喜欢上,好漂亮。
霍竞川又打开饭盒,是满满一饭盒的豆花。
豆花热腾腾白嫩嫩,像牛奶凝结而成,上面浇了一层晶莹剔透的桂花蜂蜜。
陆西橙挖了一勺送入口中,鲜嫩的豆花搭配香甜的蜂蜜,让她陶醉地眯起眼,再咬上一口榆钱窝头,太香了。
“你从哪里买到甜豆花的?”陆西橙一连吃了小半饭盒,才问霍竞川,上次赶集吃的咸口豆花,她以为东北人不爱吃甜的呢!
霍竞川没回答,这是他前几年来省城发现的,一对少数民族的老夫妇在家里做,做好了拿去国营饭店卖,每天只卖一小缸,要早早去才能买得到。知道她喜食甜食,他今天特意去找,老夫妇竟然还在。
霍竞川也尝了口豆花,再抬头看看小姑娘莹白的脸,没有她的脸嫩。
也没有她的……香甜。
陆西橙专心啃着窝头,忽然觉得四周的空气变得稀薄,她不自在地揉了揉鼻子,起身把窗户打开。
“我们吃完了去干什么呀,今天要回去了吗?”
霍竞川看看逃离的姑娘,再回头看看敞开着的大门,心下黯然,微微叹气:“要不要去百货商店逛逛?”
陆西橙摇头:“不想去。”她都逛过沪市的百货商店了,对省城的百货商店兴趣不是很大。
“那……”霍竞川拳头攥紧又松开,像是怕她拒绝,语速飞快,“我们去看电影好不好?”
杨继忠说,在城里,男女青年谈对象,必做的一件事就是看电影,县城也有电影院,他还没带她去过,来了省城,总要带她看一次的。
“看电影?”
“嗯,你想去吗?”
陆西橙的眼睛亮起来,她穿过来到现在,还没看过电影呢。
“你是不是早就想要去看电影啦?”陆西橙小嘴嘟着,背对阳光,斜睨着霍竞川。
“省城的电影院大,好不容易来了一次。”霍竞川说不下去了,少女嘴角含着嗔怒。
“那你昨天还凶我,要是我不同意去,你怎么办?”
“我没有凶你,是你……”不待说完,小姑娘冲过来,往他脸上挠了一爪子,霍竞川瞬间闭口不言了。
“你出去,你不能在这儿待太久的。”陆西橙挠了人,自己反倒先要哭出来。
霍竞川没有安慰她,只深深看她一眼:“那你再睡会儿,中午我喊你吃饭。”说着,便转身出去了。
霍竞川有自己的底线,有时候,他可以无条件的包容她,宠着她,惯着她,可有些事,涉及到她的安危,他必须强硬。
他怕看到她的眼泪,他也想做她的顶梁柱,理智强大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