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西橙探头去看,是一些红豆和绿豆,她想了想,说道:“我那有些红枣,也一起带去吧。”
她进屋,翻出一包红枣递给她们:“呐,煮的时候切了切,把枣核去了。”
这包红枣是她别墅里的,她在县城和沪市都见过红枣,比这些小一点,她买了一点尝尝,味道差不多,要不然她不敢拿的。
林舒打开来,抓了一把放进篮子里,剩下的还给她:“这些你留着自己吃。”红枣可比红豆还金贵,尤其适合女孩子吃。他们是豆子是每人凑了一点,林舒可不愿意让陆西橙出大头,太亏了。
霍竞川拆了锅站在外面敲了敲门:“可以走了吗?”
知道他俩要去送锅,几个男知青帮着把锅拿了,催促他们忙自己的去。
张嘉宁和男知青们在一起,一只手还抓着锅的一边,刚卸下来的锅脏兮兮的,底部都是黑灰,他也不嫌弃。
“川哥,晚上我们给陆知青送回来,你不用特地过去拿。”张嘉宁说道,刚开始喊川哥还别别扭扭,但大家都这么喊,他叫着叫着居然也习惯了。
“嗯。”霍竞川只回了一个字,对着别人,他向来少言寡语。
陆西橙和女知青们手挽手走在前面,地上有未化的冰雪,她们走得很慢,霍竞川自然是紧跟在陆西橙身后,她要是摔了,他能第一时间扶住她。
陆西橙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张嘉宁,倒还真是个聪明人,很会看形势。
比徐晋杭那种伪君子,假圣父好多了。
只是,他干嘛巴结着霍竞川啊?霍竞川只是个乡下人啊,有什么值得他献殷勤的?
陆西橙脑中警铃大作,张嘉宁刚来时和徐晋杭住一屋,他会不会是取向不同?霍竞川长得比徐晋杭英俊太多了,他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好好走路。”霍竞川把她的脑袋转过去,这次众目睽睽之下,摔了可不能再让他背锅。
徐晋杭走在最后,他想找张嘉宁说说话,自从他走后,除了沈安宁,几乎没人和他说话了。
沈安宁自然是很好的,她崇拜他,理解他,鼓励他,还会帮着他做些力所能及的事,照顾他的生活,但是她是个女人,男人的抱负和理想她怎么可能懂呢。
他想阐述自己的计划,想讨论那封还没有送出去的信,想畅想父亲的仕途前景,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张嘉宁。
看着张嘉宁提着锅和那个乡下汉子搭话,徐晋杭心中有悲悯。
嘉宁可真是忍辱负重啊!
走到大队部,几人分开,霍竞川要先带着对象去见书记。
齐书记和几个公社的干部此时正在仓库,由王满囤李支书等陪着,端着碗一边喝粥一边查看仓库的粮食,仓库里还有好几千斤的粮食,玉米和荞麦最多,稻谷和小麦只占了一个角落,还有些晒好的红薯干,红薯怕冻,很容易腐烂坏掉,所以要晒成干存储。
齐书记很满意,今年他去过不少乡下的大队,他们有些仓库,那真是老鼠都不愿意光顾,空空荡荡的,一问,说是除了粮种,其余的粮食全部分给社员了。
听起来是不是很好,把粮食都分给大家吃?
不是每户人家每天吃多少粮食都有计划有成算的,多数是有吃的就死命塞,恨不得一顿造完,等到不够吃了就去找队上干部们哭诉,干部们能怎么办,他们也没多余的粮食啊,于是就去别人家借,借不到耍赖,去偷去抢,乡下的矛盾就是这样造成的。
为了几斤粮食打的头破血流的事齐书记见过太多,说都是穷闹的,也不尽然。
他们蹲在地上看红薯,瞥见门口走过来两个人。
仓库有两扇门,一扇大门,一扇小门,今天开的是小门,由两块木板拼成,天冷,只拆掉了一块木板,门宽度有限,只能容一人通行。
高大的男人和被他一衬托,显得格外娇小的女同志并肩行到屋门前,男人收住脚步让女同志先行,门口处有高高的门槛,男人手臂微抬,做出虚扶的动作,而女同志进屋后也停住脚步回望,等到男人越过门槛才跟他并肩继续走。
齐书记暗暗咂舌,这就是小霍和他的知青对象?
齐书记不是没见过女知青嫁给乡下社员的。
咋说呢,很多都是勉勉强强,干农活太辛苦,对于从来没下过地的城里人,真的很难坚持下去,受不了苦就只能找个人帮忙分担,嫁给社员就是一条出路。
乡下汉子对着白净的城里姑娘,不就是要上赶着讨好嘛,女知青们也高高在上的,用鼻孔看人。
齐书记对这种事不做评价,虽然他觉得这种婚姻以后会有很多的隐患,但人家你情我愿的,他总不能跑去把人拆散吧,他还管不了那么宽。
但眼前的这对,不眼瞎的都能看出两人之间缠绕的情意,他们都年轻过呢!
等到女同志把遮着脸的围巾解开,齐书记在心里喝了一声彩:好一对璧人。
姑娘漂亮地像春日里枝头的鲜花,娇艳万分,青年冷峻沉稳,看向姑娘的眼中却饱含温柔。
他瞬间明白了小霍为啥不愿意去公社,说什么当农民,都是糊弄人的,他就是舍不得对象。
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搁谁谁舍得啊!
齐书记要是年轻个二十岁,估计也会做出和小霍同样的选择。
霍竞川为他们做了介绍,陆西橙落落大方:“领导们好,我叫陆西橙,是今年才下乡的知青。”
“陆知青你好,”对着她,几个人都放缓了语声,“听说,那几幅画是你画的?”
“是的,当时随手画的,队长大叔说有用,我就给他了,能帮上大队的忙我很荣幸。”
“哈哈哈,”齐书记大笑,“何止是帮了你们大队的忙,是帮了咱们整个县。”
他做出一脸神秘的表情,逗着眼前的小姑娘:“小霍和没和你说过,其中一张画,很有可能被登到省报上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