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狭长的眼眸微眯,幽深如狼,泛着刺骨的冷意:来了。
他速度极快地抓起桌上的杯子,把水倒进火堆,“刺啦”,火光消失,李育泉看着他,无声询问。
霍竞川微微点头,大队部的屋子在仓库外面,算是仓库的一个厢房,有人从远处走过来,第一时间不会发现这里有人。
不能打草惊蛇。
黄胡子带着人小心翼翼地边观察情况边往前走,他们做惯了这种事,动作很小,人在屋内睡觉,门窗紧闭,真的很难察觉到外边的动静。
走到一个岔路口,借着月光,他们都看到了不远处那座建得比村子里所有屋子都要高上很多的仓库,就是这儿。
黄胡子做了个手势,推黄金宝上前:“你去探路。”
黄金宝不敢不听话,吸吸口水鼻涕,缩头缩脑地四处张望了下,越过一个小屋,准备经过弄堂口,和一个走出来的人差点撞上。
两人同时向后退去,黄金宝没反应过来,对面的男人撒丫子就跑,一边跑一边发出奇怪的“滴滴”声。
等黄金宝意识到他们的行动被发现了,“咚咚”的铜锣声已经敲响。
黄胡子一个咬牙:“不好,快走!”
他率先转身往村外跑去,因为经常进山打猎,他跑步的速度很快,即便在雪地里,也是健步如飞。
身后的人跟着他,黄胡子不是很着急:“他们穿衣服出门要好一会儿,我们能跑出去!”
往年带着粮食都能跑掉,今晚粮食没抢到,空着手,咋可能被人抓住?
龙眠洞大队的人可能是基因问题,身体素质都很不错,要不然咋敢在附近几个大队里横行霸道,不就凭借着拳头够硬嘛!
谁知,黄胡子话音刚落,后面就追上来五六个男人,每个人手里举着粗粗的棍子,打头的男人身材尤其高,在月色下奔跑,犹如猎豹般矫健。
是个硬茬子!
……
知青点,陆西橙听到锣声,立刻醒了过来。
最近霍竞川不在,她睡得并不好,担心他,一晚上要醒好几次。
她穿好衣服下炕,走到窗口看向外面,锣声很快停了,透过窗上长长的冰棱子,她看到男知青都跑了出来。
她也打开门,朝他们嚷道:“你们别出去!”
霍竞川说过,打架不是人越多越好,相反,如果实力太差的人跟在旁边,只会碍手碍脚。
“我们想去看看。”一个男知青道。
“去了你们能帮上什么忙?”陆西橙难得刻薄,“连在雪地里走路都走不稳,去了还要别人照顾你。”
男知青们被她说得一噎,是啊,去了也是添乱,他们力气不如村里人,打架只会花拳绣腿。
徐晋杭也打开了屋门,他手里握着一把扫帚,气势汹汹地往前冲去:“大家冲啊,我们是男人,遇到危险怎么能退缩!”
知青们:这人莫不是猴子派来的逗比?
徐晋杭才不是逗比,他刚才听得很清楚,外面喊的是有人来偷粮食,是人,不是熊,人不怕,他只要躲在后面摇旗呐喊,不用真正出力,最多那些人跑掉,反正伤不到他。
陆西橙不管他是真的勇敢要做好事还是只为了个名声好听,她操起墙角霍竞川铲雪的铲子就往他身上拍去:“你今天敢去试试看,我先打断你的腿!”
这样一个人,去了只会帮倒忙,她倒是希望徐晋杭被那群打劫的人一起劫走,但大队长肯定不想让知青出事,说不定还要让霍竞川去救他,陆西橙才不会给他拖后腿的机会。
徐晋杭被狠狠拍了几下,满脸的不可置信和感动:“陆知青,你是在关心我,怕我会受伤?”
陆西橙:她有一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
另一头,黄胡子跑得飞快,连一起跟着来的村民们都顾不得了,身后的男人给他极为危险的感觉,那股凶煞的气势,像……像山里的狼。
霍竞川一眼看到了人群里慌慌张张的黄金宝,嘴角闪过一抹冷笑,冲入人群,从身后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将人高高抬起。
黄金宝正在拼命跑,冷不丁被人举了,吓得四肢乱舞,只听“卡擦”一声,他踢到身下人的腿被硬生生折断,他发出一声巨大的惨叫,人远远飞了出去。
倒地的瞬间,地上的雪花飞起老高,他来不及抬头,胸口就踩上一只大脚。
那脚上不知道穿了啥鞋,居然有一个个尖锐的钉子,脚的主人用力,钉子扎破他的棉衣扎进他的肉里。
黄金宝痛得说不出话来,嘴里发出“嗬嗬嗬”的痛苦声音。
霍竞川放松力道,等他缓过劲来,又狠狠用力,木钉并不尖,扎不死人,却能让他痛不欲生。
该死的渣滓,居然敢肖想她,他至今还记得这张臭嘴里说出的话:把她拖过来,晚上搂着睡!
呵,做梦!
他抬眼看向不远处,前进大队的男人都被锣声惊醒,尤其是日常巡逻的几个,纷纷跑了过来,他指了指那群被他刚刚冲撞的摔了一地的人:“这些交给你们!”
然后又望向远处已经快跑出村口的人影:“他,交给我!”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王满囤也赶了过来,他让大儿子架着牛车,他一边吃穿外套一边朝这边喊:“竞川,我现在马上去公社,这里你负责,别让人跑了!”
这会儿也顾不得晚上会不会打扰到公社干部们休息,把人抓走最要紧。
他们不是一个两个,是一群,不把民兵连叫过来,万一他们后面有人接应呢!
幸亏大队有小霍,他儿子王林松也在,要不然他还真不敢放心离开。
王林松看着霍竞川踩着脚下的人一脸阴狠,不知俩人有啥仇,他朝前头的人追去:“我先上,你快点!”
他是当兵的,虽然才只学了点皮毛,但基本的眼力劲有,前头那人,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