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骨头汤经过稀释后,味道已经没那么浓了,但谁让她馋呢!
她是真的馋,等大家都下桌后,她悄悄走到后院,陆西橙的房门没关,她正拿着一根骨头在啃呢,面前的碗里是大半碗冒着热气的奶白色的汤。
斜对着门口的男人还往她碗里夹肉。
刘小草眼里闪过不解,她妈说,陆西橙那样啥也不会的女人是嫁不出去的,会被婆家嫌弃死,男人也不会喜欢这种不会伺候人的媳妇儿,陆西橙长得好看又咋样,好看又不能当饭吃!
为啥这个男人对她这么好,还给她做菜?
如果换成她……
她理了理头发,朝屋门口走去,离了好几米远,就闻到了空气中浓郁的肉汤香气,叫她没有吃饱的胃咕噜噜叫。
霍竞川早就发现了她,抬手挡住了专心啃骨头的陆西橙的脸。
“怎么了?”陆西橙侧头看向他的大手。
“没什么,低头,继续吃!”那个女人太脏了,饶是霍竞川从小生活在乡下,也极少见到如此脏的村里人,恐怕只有一些特别懒的人才会把自己整得这么埋汰,霍竞川怕陆西橙见了会想吐。
头发一缕一缕,沾着草屑和灰尘,黄黄白白,脸上的肤色不均,还有几个黑点,好像是没洗干净,霍竞川只瞄了两眼,腿微微一动,脚边的板凳快速飞了出去,打在来人的膝盖上。
刘小草没有防备,被撞得腿一弯,一屁股跌坐在地,她抬头,只对上男人凶狠的眼,那是怎样的一双眼啊,冰冷毫无温度,像是……像是她去外公家,他们说过的狼,随时要把人咬下一块肉来,嗜血残忍,让人不寒而栗。
刘小草吓得一哆嗦,连滚带爬的起来,转身就往前院跑去,躲到自己的炕上,直到盖着被子蒙上头,她心里还砰砰跳,这男人,太吓人了!
刘小草庆幸不已,还好他没有选她,她记得她妈乡下娘家也有个这样的男人,一身铁疙瘩肉,能干,找对象时好多人都中意,他选了一个长得最好看的,结婚前对她很好,还带她去城里国营饭店吃饭呢,结果结婚后三天两头就打人,她媳妇虽然不用下地干活,但每天都是鼻青脸肿的,都不敢出来见人。
和陆西橙他们两个的情况一模一样。
想到陆西橙以后也要过上天天挨揍的生活,刘小草盖着薄薄的被子笑出声来。
陆西橙对发生的小插曲毫不知情,她吃的饱饱的,在门口溜达着消食,霍竞川去洗碗,陆西橙往盆里挤了一点点洗洁精:“这样好洗,你洗完了倒外面水沟!”
徐晋杭走过后院,见到他们,低着头进屋,一句话没说,他昨天没买到玻璃,觉得没面子。
大队长说交给他办,是信任他,今年的窗户纸已经分了下去,大多数人家都糊好了,大队长应该不会特意通知大家他买玻璃的事,所以姓霍的汉子肯定也不知道,要不然,他肯定会笑话他的。
他昨天对着陆知青念了一句诗,陆知青不会猜到他要做什么大事吧,他只对嘉宁说过,嘉宁是他的好兄弟,铁定不会说出去的。
本来徐晋杭想今天再去的,可昨晚又是下雪下雨又是降温,路上都结冰了,他打算等天气好了再跑一趟,反正玻璃今年不急着用,他在明年入冬前弄回来就行。
霍竞川收拾完没回家,陪着陆西橙在屋里下棋,他学会象棋规则后,棋艺突飞猛进,最开始陆西橙赢他很轻松,现在每一步都要想半天。
两人不说话,对着一副棋能坐大半天,林圆几次跑过来,这俩都是一样的姿势,霍竞川坐得笔直,脸上看不出在想什么,陆西橙歪着脑袋,眉头时而紧皱时而舒展。
林圆跑回去汇报情况:“他们下棋了,下了好久了,真无聊!”
“啊,”姜丽丽失望,“我还以为他们能……”她两个大拇指点了点,表情有些猥琐。
林舒拍她:“你想啥呢,霍同志是正经人,咋可能……”说着她自己也有些脸红,她虽然没见过,却听说过别的大队有男女青年钻小树林的事,她怕橙橙会犯错误,不过他们开着门呢,不会乱来。
霍同志果然是个好同志。
姜丽丽没谈过对象,但她总觉得两个真心喜欢的人,如果连拉拉小手都没做过,那对象谈得太没意思了,情不自禁,情在哪里?
橙橙长得那么好看,小脸又嫩又白,她一个女人看了都想上手摸两下,霍同志要是没啥想法,姜丽丽怀疑他不是个男人。
陆西橙输赢各一局后,打了个哈欠,霍竞川给她热水袋重新换了热水,又烧了炕:“要不要睡一会儿?”
陆西橙摇摇头,现在睡了晚上就睡不着了。
陆西橙发誓,今晚一定要在男人睡前先睡着,他舍不得吵醒她,她就安全了。
霍竞川眼底有笑意一闪而过:“那你去炕上躺会儿,暖暖身体!”
陆西橙爬上炕,她穿了双很厚的毛线袜,脱下来,看了男人的脚一眼。他没有穿她家里寄来的棉鞋,而是穿了他自己做的那双靰鞡鞋:“里面有没有穿袜子?”
“穿了!”
“我看看!”
霍竞川拉起裤脚给她看,一双黑色的棉袜,虽然也是冬款,但远没有她的厚。
陆西橙的毛线袜是一个家里开袜子厂的朋友送的,因为货物堆积,送了好几十双,可是只有女袜,没有男袜。
她家里的男性长辈们只穿普通薄款的棉袜,陆西橙皱眉,看着手上的袜子,递给霍竞川:“要不,你试试我的?”
霍竞川沉默不语。
“试试嘛,我脚又不脏,那我给你拿个新的?”毛线袜弹性很好,或许他也能穿下呢!
霍竞川看看自己的脚,再看看她手里毛茸茸的的袜子,他到底什么时候给了她他很怕冷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