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大娘知道给钱霍竞川不一定要,太生分,她家也不富裕,便把儿子打发过来。
小霍一个人,又要修屋子,又要去磨粮食,他儿子虽然人不聪明,好歹力气有一些,总能帮上忙的。
也不晓得这孩子冬天衣服够不够,往年都穿得挺单薄,但去年小霍还是独来独往的,虽然儿子也跟着他打转,但人小伙子和她都没说过几句话,她也不敢凑上去啊。
钱大娘还想着给小霍做件棉衣,供销社买的好布料没有,但乡下人自己做的粗布剩一些,棉花小霍自己就有,做一件棉衣给他过冬正好。
“川哥,你在剥栗子啊,我帮你!”
王春才看着满满一箩筐的栗子,才剥了一点点,这一个人得剥到啥时候啊,他马上蹲下来,主动干起活来。
霍竞川无奈地叹气,陆西橙偷笑,欢快地进屋泡茶,没有茶叶,就用白糖水代替。
端着两个搪瓷杯出来:“王同志,来,喝水。”
“谢谢嫂子。”王春才抬手,霍竞川长臂一伸,把杯子接过来给他。
王春才受宠若惊,他川哥亲手端给他的水呢,他可真是出息了!
陆西橙暗暗瞪了霍竞川一眼,小气鬼!
霍竞川无辜:“我怕你端久了太烫,他动作慢!”
王春才笑呵呵:“对,我川哥干啥都快,在咱们大队,他就是最快的!”
陆西橙:噢~
霍竞川黑脸: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王春才喝了一口热水,心里泪流满面,糖水,他喝到了糖水。
呜呜呜,有嫂子真幸福啊!
以前川哥别说糖水,一口冷水都没给他倒过。
王春才家没有糖,不管白糖红糖还是黄砂糖都要糖票。他家只有糖精,比白糖便宜很多,滋味当然没有白糖香甜,但乡下人能尝到点甜味就不错了,又那会去挑剔那些。
王春才又喝了一小口,才大着胆子问霍竞川:“我能把这糖水端去我家吗?”家里有老娘,有侄子侄女有妹子,给他们也甜甜嘴。
霍竞川头都没抬:“问你嫂子。”
陆西橙虽然被叫了好多声嫂子,但从他嘴里听到这个称呼还是怪别扭的。
“当然可以啊!”她回道。
“那我这就回去,我马上回来,很快啊!”说完,转身就跑。
霍竞川心说:不回来没关系的。
陆西橙戳戳他的手臂:“小杨那边有白糖吗,能不能卖给村里人?”
后世很多人被高血糖困扰,天天想着吃低糖的食物。
现在的人是糖分严重不足,蔬菜种类稀少,只吃粗粮,日常的饮食中汲取不到足够的糖分,下地干活看着体力很好,都是消耗寿命换来的。
如果能经常喝上一杯糖水,也算是很好的保养品了。
霍竞川点头:“应该有,明年开春后我问问。”
霍竞川不爱吃甜食,他山里能收到细粮,肉也常吃,没有想过买不到白糖会怎么样。
再说,以前他也从来不去管别人家的事。
“你的不准拿出来。”他又警告了一句,陆西橙的白糖比供销社卖的更加干净,红糖更加细腻,乡下人不懂,不代表不会被人发现异常。
“我知道啦!”
王春才很快回来,杯子里依旧是满的。大半杯糖水倒了出去,钱大娘又给他倒满了开水,甜味还有,只是很淡了,他喝的喜滋滋。
“川哥,你明年带我一起进山捡栗子呗,我眼神可好了。”
九龙山那么大,肯定不止这么一筐,没人捡,只能便宜松鼠们了。
“然后遇到野猪我再救你?”霍竞川嗤笑。
“呵呵,上次是例外,以后我有经验了,保证不拖累你!”王春才干笑。
“你可以在外面捡松子呀,松子也好吃的。”陆西橙提良心建议。
“可吃不饱啊,吃不饱有啥用!”王春才下意识反驳,栗子能吃饱,可不比那小小的松子好多了!
霍竞川冷着脸:“那你有什么用,剥颗栗子慢吞吞!”
某人的心肝宝贝连碰一碰栗子他都心疼。
王春才颤颤地觑了眼霍竞川的脸色,明白过来自己刚才说错了话,忙找补道:“虽然吃饱,可是……可是松子吃了人松快,呵呵,对,松快!”
陆西橙:很不必如此!
霍竞川懒得理他,手下动作飞快,一刀一个栗子,划完了给王春才剥。
王春才手指不如他灵活,到底是干惯了活的,手上也是老茧,比陆西橙这种拿着栗子不敢捏的人强太多了。
陆西橙躺着无聊,抓了把瓜子嗑,瓜子壳装在碗里。
粗瓷碗冰冰凉,手也裸露在外,霍竞川怕她冷,在门口升了个火堆,把她的椅子挪到自己身后,不让烟熏到她。
王春才脸又红了,原来有了媳妇要这样啊,可他大哥二哥好像没这么麻烦啊,那他以后咋办?
他还是别娶媳妇了吧,和他娘说一声,川哥是怎么对媳妇的,他做不到,他娘会不会就不逼着他了?
他娘那么喜欢川哥,让他啥都要学着川哥!
他学不会啊!
虽然多了一个人,但一筐栗子太多了,个头又小,弄了半下午才弄完半筐。
陆西橙早说过要做糖炒栗子,栗子鸡,霍竞川把剩下半筐收好,按照陆西橙教的在栗子上划十字花刀,等会儿下锅煮。
王春才还在吭哧吭哧剥栗子,手被扎的麻麻的,还不忘拍马屁:“嫂子真能干啊,这都会。”
“你嫂子是能想!”霍竞川纠正他的说法,他能干就行了。
王春才:为什么肚子饱饱的?
陆西橙笑嘻嘻地把一小捧瓜子仁放入霍竞川手里:“奖励你的!”
霍竞川看着掌心淡黄色的瓜子仁,粗粝指尖捏住一颗送进嘴里,又脆又香,在瓜子的清香中,他敏锐地品尝到了那股淡淡的玫瑰香。
王春才呆呆望着,瓜子为啥还要一个个吃?以他川哥的胃口,一口塞嘴里不就完事了吗?
还有……
他为啥撑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