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霍竞川又上了县城一趟,把陆西橙织好的毛衣给她老父亲寄去,还有一些肉干也给家里还有舅舅叔叔家寄点。
霍竞川打电话给陆父,说明了这边的天气情况,如果下雪了,公交车停运,他们会有几个月不能进城,保证自己会照顾好陆西橙,请陆父放心。
除了陆西橙,霍竞川不会对任何人完全交底,但乡下人过冬都做什么准备,他只会准备的更多,这是肯定的。
“柴火堆了半个院子,够用,抓了几只鸡,猪肉和羊肉也有,上县里买了些细粮。”
电话那头的陆父点头:“好,辛苦你了,别让橙橙生病着凉!”
还没有成翁婿的两个男人都不是话多的,说完就各自挂了电话。
陆父坐回椅子上叹气,他这要有个小女婿了?真不甘心啊!
听音识人,如老秦所说,小伙子确实还不错,陆国平见过很多年轻人,听到他是个厂长就紧张地哆嗦哆嗦,陆国平就不太明白了,都捧着个铁饭碗,他又没能力开除人家,那么怕他干什么?
他去乡下,那些农村汉子干活行,吹牛打屁行,一问正经事,说不清一句囫圄话,说到底是见识太少,学得太少。
姓霍的小子倒是说话很言简意赅,知道他想问什么,在他没出口前就先主动把自己的安排交代了。
最主要是态度不卑不亢,有尊敬,没有讨好。
陆家虽不是什么显赫的人家,到底有几分家底和人脉,陆父最怕有人看上她女儿是居心不良,心思不纯,既想要人,又想攀住陆家。
那种小心翼翼讨好,卑躬屈膝献殷勤的男人陆父顶顶看不上,一个大男人,想要什么不会自己挣,靠女人算什么本事!
最可怕的是,这种人,没出息的时候舔着岳家,一旦有了出息,或者攀上了更大的高枝,马上就会反过来咬岳家一口,以前的任何不如意都要算到岳家头上,因为岳家见证了他曾经的不堪。
姓霍的小子倒像是个有骨气的,也不开口问他要钱要票,只说什么都给她女儿准备好了,让陆父高看了两眼。
唉,姑娘这次的眼光还不错,不像以前,和个爱占便宜又惯会搬弄是非的刘小草当朋友!
陆国平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
杨继忠的自行车票还没着落,之前霍竞川带着他认识了几个油棉厂的人,他一直没断了走动,前段时间他们还买了一头野猪,投桃报李,终于给他弄到了五百斤棉花!
永宁县不产棉花,油棉厂的棉花不仅要提供给当地供销社,还有临近几个县里的供销社,一斤难求。
杨继忠半夜把棉花拉回来,藏得严严实实,下面的兄弟每人分了五斤,其他的谁也没说,没到最冷的时候呢!
“川哥,你要多少?”
霍竞川忖量片刻:“来一百斤!”陆西橙说过,她有几十条被子,棉衣也不用做,他们自己留二三十斤以防万一,剩下的用来做人情。
以前他不屑于做这种事,独来独往,谁的面子他都可以不给。现在,他们没有结婚,在大队,他不是每时每刻都能在她身边,总有疏忽的时候,有人能帮着照看几分,他更放心。
不止现在,往后几年,他不想再让她去辛苦上工,吃人嘴软,拿人手短,队里干部的态度很重要。
“好嘞,我给你装,这棉花不重,就是不经装!”杨继忠抓了一大把棉花边装边挤压。
霍竞川数出两百块钱,昨晚陆西橙塞给他五百。
“川哥,我哪能收你的钱啊!你快拿回去!”杨继忠躲开,油棉厂是川哥介绍的,要不然他也弄不到几百斤棉花啊,他表叔也没那些人脉。
霍竞川弯腰把钱放到地上,捡了块石头压住:“我是给别人带的,钱还能赚回来。”
他没说假话,就算做人情,他也不会免费送,生米恩斗米仇,把别人胃口养大这种傻事他不会做。
现在统销统购的棉花价格在每斤八毛钱,没有票翻一倍不止,霍竞川给两百并没有多给。
杨继忠听他这样说才作罢。
霍竞川又递给他两块咸肉和两只鸡:“回家去别空着手!”
家里有一口空缸,陆西橙做了三十斤咸肉,已经能吃了,他挑了两块三斤的带来。
杨继忠一脸感动:“川哥,你对我真好!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你让我……”
霍竞川横了他一眼:“闭嘴!”
杨继忠笑呵呵把棉花装好,又想起一个事:“对了,你让我问的铁路上带东西的事基本搞定了,没走我叔叔的关系,是你给的两包烟的功劳,人家一看那烟,眼睛都直了。”
中华烟啊,他家也不一定能买得到,反正杨继忠没见他爸他爷抽过,不是价格的问题,是外汇券太难弄了,就算能买到,也不会给他的!
谁的口袋里有包中华烟,那肯定牛逼大了!
这年代的人还是很淳朴的,有两包烟送上,火车上带点东西,又不是多大事,马上就同意了。
“他说了,东西不能太大,他放在列车员车厢捎带过去,那边要有接收的人,他就是在省城到沪市的的火车上,一个月跑五趟,明年的排班表没出来,出来我去拿!”
霍竞川闻言点头:“我知道了,明年我联系好了再通知你。”
提着一袋棉花,搜刮了一堆票,霍竞川去了一趟供销社,售货员认识他,告诉他有新到的毛线,霍竞川挑了几团淡黄色和红色的还有浅绿色的,给陆西橙无聊打发时间。
想起陆西橙说过想要茉莉花味的香皂,他又走到卖女士护肤品的柜台。
雪花膏,香皂,桂花头油,鸭蛋粉……,他一个大男人站在这里买这些个女人用的东西,还挑挑拣拣的,惹得一旁的女同志们纷纷抬头看他。
售货员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同志,你想要买哪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