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霍竞川将红包给王春才,王春才嘿嘿笑着接过。
“谢谢川哥。”然后他掏出一个小布包,里面整整齐齐折叠着一堆的钱,“川哥,里面是一千,够不够在京城买个院子啊?”
这一千, 差不多是他跟林舒全部的积蓄,王春才今年在砖厂干,拿工资,否则,农村家庭,分家单过的小夫妻,靠着公分,这钱要攒十年。
“不够,不过你想买房,我借你,从工资里扣。”霍竞川说道,他家最近买的小院子,八个屋子花了一千四,“你要买多大的,我帮你留意。”
京城的平房价格约莫是两百元一间,但实际交易过程中往往不到两百,霍竞川自家妻子是个喜欢房子的,他和几个区的房管所领导熟识了,了解挺多有关房子的信息,想买房比以前更容易。
王春才搓着手:“谢谢川哥,不用太大,小一点,我想买一个给我家秋秋以后当嫁妆。”
他媳妇林舒下乡后就再没回过家,婚后也没有回娘家,是她不想家吗?
当然不是,她父母对她不错,她自然是想念父母的。
只是,兄弟们娶了媳妇,又生了孩子,家里本就房子小,早就没了她住的地方。
养儿防老,他们不过是最普通的夫妻,等老了肯定要跟儿子一起住的,女儿嫁出去,再回娘家也没地方住怎么办,或者和弟媳妇处不好,干脆就给她买个小院子,不拘大小,总归是个自己的窝。
在农村,很多女娃娃都没有自己的房间,就算长大了,她们也是和姐妹同住,或者住杂物间,因为迟早是要嫁出去的。
王春才没有多少文化,字是村里扫盲班学的,后来娶了媳妇又学了一些,他也没有多少见识,要不是有霍竞川拉拔,别说京城,他连县城都没去过,他疼爱女儿,给女儿买个小院子,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对女儿好的方式。
他把这些话说出来,霍竞川看他的目光带着赞赏,拍拍他的肩膀:“买个小的,过两年再买个大的。”
只要他努力干,多拉订单,霍竞川就能给他高工资。
钱大娘太热情,他们在王春才家吃了晚饭才回去,走到公交站台,天已经黑了。
公交车来了,霍竞川抱起两个孩子,让陆西橙先上去,自己紧跟在她后面,这时过了晚高峰,但也有不少下班的人,只剩一个单人座位。
“妹妹,你去坐。”
陆西橙坐好,霍竞川把孩子放下,站到她身边,一只手扶着座椅靠背,另一只手抓着栏杆扶手,他个子太高,需要微微俯身。
“要不然你坐吧,这样很难受。”陆西橙心疼她,想起来,她站一会儿也没什么的。
“不用,”霍竞川浅浅笑着,将她按回位置上,“一会儿就到了,我不累。”说着把小狼拎进去一些,高大身躯护着母子三人。
十一月的风呼呼吹着,昏暗的公交车车厢里,陆西橙的眸子却闪着春晓的柔光,琉璃色清亮的瞳仁水光潋滟。
她伸出手握住肩上的无名指,霍竞川在她掌心挠了挠,任由她牵着。
小狼笑嘻嘻趴在妈妈膝盖上,小灰则抱着爸爸的腿,头上帽子的兔耳朵随着车子的频率一晃一晃。
到什刹海,下了车,还需要再走五分钟,陆西橙马上给两个崽崽裹上小斗篷,虽然还没进入严冬,但晚上已经很冷了。
霍竞川把小灰扛在肩上,小灰性子沉稳,不会扭来扭去乱动,一手抱着小狼,再腾出一条手臂搂着陆西橙:“妹妹,你一只手放我口袋里。”
陆西橙踮起脚给小灰整理衣服:“小灰灰,替爸爸捂住耳朵,爸爸的耳朵被风吹红了。”
“好。”小灰乖乖地伸出戴手套的小手盖在爸爸的两只耳朵上,“爸爸,暖不暖?”
“暖,谢谢小灰。”
“不用谢!”
小狼居高临下看着妈妈:“妈妈,你比小狼矮啦!”
陆西橙捏捏他的小脸:“哼,是爸爸高又不是你高,你个小不点!”
等回家,她就借霍大灰191厘米来用用,谁怕谁啊!
“不准欺负妈妈。”霍竞川呵斥了一句,语气并不严厉,又扯扯陆西橙的围巾,“不理他,回家让妹妹骑大马。”
陆西橙隔着衣服口袋掐男人的腰,又忍不住贴在上面:“你身上好暖。”
她穿着羊绒毛衣,外面裹着棉衣,系着围巾,脚上踩着雪地靴,室内还好,走在路上依然觉得冷飕飕。
霍竞川里面只穿了件薄绒衬衫,衬衫外是一件浅灰色羊毛背心,再套件呢子大衣,潇洒极了,完全不怕冷。
转入胡同口,路上没人了,霍竞川拥紧她:“马上到家了。”
一走进屋子,暖意扑面而来,今年霍竞川又弄了几吨内蒙的煤炭,家里地暖一直烧得热热的。
陆西橙压低声音:“崽崽睡着啦!”
霍竞川掀开小狼的斗篷,果然,小家伙还流口水。
陆西橙接过小狼,夫妻俩一人抱着一个把他们放进小床里。
“妹妹,你先去泡澡,别感冒,我照顾他们。”
“好,辛苦霍哥哥啦!”
霍竞川倒了热水,给孩子们擦擦脸和手,刷牙是没办法了,弄醒了一会儿要哭。又脱了鞋袜洗洗他们的小脚,换上睡衣塞进被子里,他弯腰靠在小床边看着两张一模一样的小脸露出一个笑来。
陆西橙蹑手蹑脚走过来,霍竞川身后仿佛长了眼睛,一把抓住她:“怎么没去?”
陆西橙嗔她一眼:“你忘了给他们抹香香。”
霍竞川摊开大手:“他们嫌我手糙。”
陆西橙挖了一团膏体涂在孩子们脸上,轻轻抹匀,凑过去亲大手一口:“我不嫌你。”
然后皱了皱鼻子,咦,这手上怎么有崽崽们的脚丫子味?
霍竞川已经抱着她,脸贴在她肩窝里低笑,笑声低沉悦耳:“抹完了,我们去洗澡,骑大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