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马文才已转身,谢道韫与众学子也随之看去。
梁山伯道:“天纲地道,人存其间,修心行德,终止一法。德、言、功、容这四德,就算男子亦应遵行。若是强行区分男女,那便落了浅薄了!”
这说法颇为新鲜,但也的确是这个道理。不论男女,总需德容皆具,言辞稳妥。
只是,这世上的男人大多自生下来便信了那套男尊女卑的观念,也不容得有人反驳他。
何况,马文才人,平生最讨厌的便是有人不服他。如今梁山伯当众落了他的面子,他岂会高兴?
梁山伯话未说完,他接着又道:“至于三从,谢先生自幼父母双亡,这个是众所皆知的。而现在先生依然待字闺中,自然无夫可从。”
说着梁山伯略有停顿,却还是说了出来:“说到夫死从子,这原本就荒谬。假如马公子你是一位女子,夫死而子尚处襁褓之中,你当如何听从呢?”
这话倒也设身处地,毕竟梁山伯也是由母亲含辛茹苦抚养长大,更是能体谅女子之艰难。
可惜,马文才不会懂。
不仅不懂,马文才更是恼怒,自己竟被梁山伯以女子较之!
果然,马文才已是怒极。他张了张嘴,方想驳斥,却不想?之已带头鼓起了掌。
一时间,课堂之上也响起了半数学子的掌声,还隐有叫好声传来。
谢道韫微笑点头,却不料这是火上浇油。
马文才冷哼:“本公子岂能与你等小人及女子同室?”他的声音里发了狠,“听着,是男人的话就跟着我走!”
话音落下,他已要带头往外冲。
不过——
“慢着!”
众学子停下,马文才也回头看了?之一眼,冷笑一声又要走。
“若是你们品状排名不要了,那就尽管走好了。”这话?之说得丝绒平常,却是这些个往外行走的学子们的命脉,包括马文才!
他们读书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一个品状排名么?
如今他们的品状在谁手里?恰好,在他们瞧不上的女人手里掌着!
所以,这往外走的步子无人能再迈出。
他们不走了,谢道韫松了一口气。书院初课,若是事情当真闹大,于她也没什么好处。
梁山伯也松了一口气,毕竟话是他说的。
不过……这事儿没完。
以往在九江郡,彭泽县中,?之姑娘还没遇见过这样自大又瞧不起女人的人。或许有,但犯不到她面前。
?之姑娘自小到大从未忍过谁,今日也是,从不会忍谁。
“哟,我还以为各位都是高洁之士,看不上这品状排名,一个个要拿自己的前途以示众位的意志之坚呢。”
“你!”蓝朋年手指她,看得出来是气狠了。马文才看过来的眼神也是极为不善。
“我?”?之盯向指着她的那根手指,“我劝你先把你的手指头放下。”
她的目光亦是凶狠,蓝朋年冷不丁与她对上,一吓之后赶紧收回了手。
见他乖乖照做,?之轻笑一声,“怎么?我说错了么?朝廷虽有九品中正,可众位愿意走,也没人会拦着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