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不露痕迹的打量着眼前这个傻笑的少年,稚嫩的面孔略显青涩,一双星辰般的眼睛似笑非笑,炯炯有神,衣着得体,风度翩翩,想来是某个宗门的年轻一代,很快老鸨心里便有了计较。
“公子爷,可是要找个姑娘吟诗作对?”
“对,我要玉姬姑娘。”陈一条大言不惭。
“哎哟,我的公子爷诶,这可实在不巧了,玉姬正在招待客人呢,要不给您安排个别的姑娘?”老鸨对此早已轻车熟路。
只听过玉姬的陈一条闻言愣住了,很快他便回过神来,装模作样的说道:
“那我要第二好的,技术要好,本少爷有的是钱。”他把口袋里的银两拍得哐当作响。
“您可放一万个心,我这里的姑娘,个个顶呱呱,小腰都能掐出水来”老鸨喜笑颜开,朝着里面喊道:
“小莲,出来接客了。”
“来了!”
陈一条循声望去,走来一个女子,便是小莲,大约十八九岁年纪,身形苗条,大眼睛,皮肤如雪。老鸨悄悄对着她使了个眼色,小莲心领神会。
“公子爷,这边请。”小莲抱着陈一条的胳膊没有上二楼厢房,反而朝着后院走去。
转过大堂,是几条曲折的走廊通向不同的院落和房间,它们的风格也有明显的差异,有的一片灯火辉煌,有的却有曲径通幽的感觉。
小莲带着陈一条走到最里边的一个房间,推开房门,里面纱幔低垂,营造出朦朦胧胧的气氛,四周墙壁全用锦缎遮住,就连室顶也用绣花隔起,既温暖又温馨。陈设之物也都是少女闺房所用,极尽奢华,精雕细琢的镶玉牙床,锦被绣衾,帘钩上还挂着小小的香囊,散着淡淡的幽香。
轻解罗衫,露出小酥肩。佳人缓款移步来到瑶琴前,捋了一缕长发在指尖打转,轻抚琴弦,美妙灵动的琴声从指尖流泻而出,似涓涓细流流淌过心间。琴音再次响起,抑扬顿挫,深沉婉转。
如此佳人抚琴,谁能不心动?除了陈一条,此刻的他一脸沉思,就这?就这?那说书先生拉个二胡,还能把人给拉哭呢。可能在他心中好音乐的标准就是能不能把人给弄哭。
此刻小莲的心里只有一个词能形容,那就是对牛弹琴。
不等她多问,陈一条大手一挥,老气横秋:
“不爱听这娘们唧唧的东西,舞刀弄剑你会不会?”
“奴家学过一点剑舞,请公子稍候。”小莲无奈的到外面折下一根柳枝回到房间,关上门深情款款的走来。距离他五步之遥站立,摆出一个剑诀,陈一条一手摸着下巴,颇有兴致的等着。
她以柳代剑,纵身起舞,曼妙的身姿如同云朵舒展,纤细的罗衫从风飘舞,长袖左右交替,络绎不绝的舞姿飞散开来,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陈一条看得直皱眉头:
“你这也算舞剑,我一拳能打一百个你信不信。停停停,除了这个还会啥?”
小莲满脸愕然,原本碰到一个如此年轻又长相俊朗的年轻人满心欢喜,如今却被打击的体无完肤。
“莫非这人不爱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就喜欢直奔主题?真是个莽夫,可惜了这副好皮囊。”小莲心里直嘀咕。
“公子,奴家还会弄枪呢。”说着便媚眼含春的向他靠去,陈一条满脸期待的望着她,小莲突然脚下一个踉跄扑向他,吓得自己花容失色,她已经想象到眼前的男子伸手接住自己,两人旋转半圈,男子一手搂着自己的腰,两人深情对视的场景了。
平常无往不利的小动作今日却没有产生效果,只见陈一条转身一扭,就从她旁边滑过,自己身体失去平衡一头撞向桌子,只撞得桌上茶具水果等洒落一地,现场满目狼藉。
“哎呀,你也太不小心了。”
“罢了罢了,今日怕是碰上克星了。”小莲顾不得额头上的疼痛,压下心中的怒火,长吁一口气,满目呆滞直愣愣的向陈一条走来,伸手就朝他的腰带解去。
说时迟那时快,她只感觉一股大力涌来,狠狠的砸在她的胸口,控制不住的撞破了窗户朝外面飞去,落在了门口的花丛中,她狼狈的抬起头,一口血气涌上喉头,她终于晕倒了过去。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很快院子里就冲进来几个短装打扮的魁梧汉子,还有捂着沉甸甸胸口跑过来的老鸨,楼上各厢房的窗户也被打开,伸出一排排的脑袋。刚收回一只脚的陈一条惊慌失措,完美诠释了什么叫恶人先告状:
“你们这的姑娘怎么回事,弹琴不行,舞剑软趴趴,自己撞到了头,还跑上来脱我的衣服,太欺负人了,黑店。”
老鸨扶起小莲,此时小莲已经悠悠转醒,披头散发,哭得梨花带雨,断断续续的向老鸨说起了事情原委。
周围看热闹的人一听,顿时哄堂大笑。
“呸,老娘原本还以为来了个冤大头,结果是个毫无情趣的愣头青,啥都不懂的小雏鸟。”老鸨恶狠狠的盯着陈一条,阴恻恻的说道:
“打伤了我的人,打坏了我的窗子,今天没有一千两银子,你哪都不许去。”
“都说了这是黑店,还敢讹上小爷。”陈一条吓了一跳,率先出手,三拳两脚就把围上来的几个魁梧汉子给打趴下了,扔下身上仅有的一百两银子夺路而逃。
跑到一处无人的角落,见无人追上来,陈一条停下了脚步,嘴里还在碎碎念:
“难怪师父说外面世道险恶,挺漂亮一姑娘的,居然馋我身子,果然男孩子出门在外,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可惜现在身上又没钱了。”
上次大劫来的钱已经被他给霍霍光了,如今又是身无分文。
春风楼里老鸨此刻正神色狰狞,她背靠城主,为城主提供情报和金钱,平日里虽迎来送往,却没人敢如此不知好歹,这要传扬了出去,以后还怎么做生意?
“来人,去通知城主府,有人白嫖。”老鸨气不过,用力的拧了拧小莲的胳膊。
此时一伙披着甲胄的士兵截住了正满大街游荡的陈一条,领头的是一位约莫四十岁的男子,气血浑厚,身姿矫健。
双方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杨奇作为城主府的亲卫大队长,虽然武力过人,却也奈何不了陈一条,渐渐落入下风,其余士兵眼见队长不敌,抽出长刀向他攻来。
不同于普通的泼皮无赖,这些士兵皆是训练有素,配合有度,想要获胜也没那么容易,见久攻不下,有士兵拿出信号弹,对着天空发射,一道火光呼啸着冲向天空,然后爆炸开来,很快越来越多的士兵举着明晃晃的火把冲了过来。
看着越来越多的人群冲了过来,陈一条压力倍增,只能且战且退,在人堆里辗转腾挪,还要时不时防备陈奇的突袭,他咬紧牙关挨了陈奇的好一顿拳脚硬生生轰出一条路,跑了出去。
身后还源源不断的有追兵赶来,他在城中东躲西藏,士兵却如跗骨之蛆挥之不去,经过半宿的逃亡,最终他一头扎进一口枯井里,等了半天没有听到动静,想来是士兵没有发现已经远去,精疲力尽的他一头栽倒在地上昏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