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橙冉看着大殿中那只半死不活的金雕，不禁赞叹：“天衍宫阵法果然精妙。”
褚羽作为衡越的亲信，苏橙冉虽然没见过他本体，但也知他不会只是个普通的妖魔，可他此时却被天衍宫的阵法牢牢束缚住，毫无反抗之力。
星迟微微一笑：“压不住他多久了，他本体是只三足金乌。”
苏橙冉略微疑惑：“不能直接杀了他吗？”
星迟摇头：“金乌素有太阳神鸟之称，是上古祥瑞，传说杀死金乌会有神罚，而且他若死在天衍宫，衡越定要找上门来了。”
苏橙冉颔首：“那宫主打算如何是好？”
星迟指尖星光一闪，将苏橙冉原来的肉身移换到了褚羽身旁。
他走向褚羽，默念咒语，让其变为人形，随后食指轻点褚羽的额头，从中抽出了一缕白丝。
星迟将白丝放到储物袋中，交给苏橙冉。
“若衡越将他寻回，自然要查探他的记忆，我已将他所有记忆抽出。”
“我会将他和苏姑娘的原身转移到幽冥城，那里妖魔凶煞肆意，离修仙界甚远，衡越找寻也需要花一段时日，姑娘可借此安然回到太清。”
苏橙冉拱手作礼：“宫主恩情，没齿难忘！”
星迟眸光柔情似水，仍带着深深的怜悯，他微微叹气。
“苏姑娘，有时候放下执念，本身就是一条大道。”
苏橙冉抬眸望他，没有回应。
不远处的褚羽微微抬头，只见有一玄衣女子似乎在和谁谈话。
她肤如凝脂，领如蝤蛴，明眸善睐，明明只穿着最普通的衣服，却仍是熠熠生辉。
褚羽还以为自己到了仙界，看到了传说中的神女。
那人是谁？
他自己又是谁？
褚羽只觉一阵头疼，昏了过去。
……
衡越在忘川找了三天，闹到忘川河神忍无可忍，站了出来。
“你小子别太过分！这里不是人界，你当老娘没脾气的啊！”
衡越就像没听到一样，他甚是慌乱，继续搅动着忘川河水，本欲投胎的亡魂们纷纷避开他的攻击，不敢招惹这个疯子。
河神彻底怒了，招出法器，给了衡越一击。
衡越素手抵挡，双手被河神的神力灼烧，露出了内里的黑气。
他眼中流露出杀意：“她呢？为什么你这里没有她的魂魄？”
河神给了他一道白眼：“忘川没有，说不定是成了凶煞，你不会去幽冥城找找啊！少给老娘惹是生非！”
河神转身，继续维持忘川的秩序，不再搭理他。
衡越眉头微皱，以他对苏橙冉的了解，她并不是因为怨恨就会让自己变作恶鬼之人。
反而因为想要逃离他，苏橙冉第一时间就应该会到忘川来投胎才是。
但眼下的情形又似乎真如河神所言，苏橙冉的魂魄大抵在幽冥城。
他一个闪身，往幽冥城而去。
幽冥城位于地界以北，那些最险恶的妖魔凶煞都汇聚于此，常年没个安生。
可衡越一落地，原本还吵吵闹闹的街道霎时安静了下来，本来还在互殴的凶煞默默停下了手，退到一旁，都怕惹衡越的不痛快。
幽冥城内无秘密，衡越直接开口问道：“有没有见到一个女煞于三日前到此。”
旁边的众鬼都摇摇头。
这进了幽冥城，甭管是哪方来的，都免不了要受一番蹉跎，不证明自己的本事只能被吞噬干净，根本无法在城中立足。
他们不可能让新的凶煞在眼皮子底下溜进来。
眼瞧着衡越汇聚了几团魔气，似乎想要大闹幽冥城，有眼力的牛魔赶紧上前道：
“魔君大人，三天前实是没有新来的凶煞，但昨天您麾下的褚羽大人倒是和一个女人突然出现在了城中，已经被城主带回去了，您要不去问问城主吧！”
衡越听到这话眼中闪过一丝寒意，他收回魔气，一个瞬息就进入了幽冥殿。
他循着对魔血的感知找到二人时，一个躺在棺材里，一个被放在床上。
城主一见他，立马上前露出讨好的笑容：“魔君大人，昨日有人和我禀报见到了褚羽大人，我便连忙将他们带了回来，给褚羽大人用了药，现在已经无事了。”
衡越懒得看他，径直上前，为褚羽注入魔气，直接将他唤醒。
“怎么一回事？”
褚羽睁开眼睛，一双红眸清澈见底，看着有些呆呆的，他歪头道：“你是谁？”
衡越眼睑微微颤动，他抬手按在褚羽头顶，催动念力，却什么都没感受到。
衡越“啧”了一声，他幽幽看向苏橙冉的尸体，身上的魔气化形，极为愤怒。
褚羽甚至吓了一哆嗦，他感觉到面前的男人极不好惹。
“可曾有人看清把他们送到这里的阵法长什么模样？”
听到衡越冷冰冰的声音，城主俯首道：“幽冥城偏远，又多煞气，要送两个人安然无恙到此，估摸着也是大宗门了。”
好，好得很。
衡越一双血瞳更为幽深，他倒要看看这修仙界是何人敢动他的人！
他抱起苏橙冉，睨了褚羽一眼：“跟上。”
褚羽似乎不情愿，他嘟囔道：“你是谁啊？我不和你走。”
衡越气笑：“你不和我走，那你想去哪儿？”
褚羽脑海中出现一个女子的身影，他愣愣道：“我想去找阿娘。”
衡越沉默了，他当初捡回褚羽的时候，褚羽就是只被赶下天界，沾染上魔气后半死不活的金乌。
他的娘亲远在天界，估摸着还不要他了，没想到他居然还想回去。
“你娘亲死了，跟我走。”衡越难得耐心，多说了一句。
衡越不解，他循着本能变作金雕：“你骗我，我不和你走，你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他记得娘亲的味道，娘亲怎么可能死了？他一定要找到娘亲。
衡越素来无情，唯一的一点真情也都给了苏橙冉。
听到褚羽这孩子气的话，他懒得再多说，直接带着苏橙冉的尸体离去。
反正不过是一只金乌，死了活了和他也没半点关系。
褚羽随风飞去，只觉得天地宽广，但他要找的人一定不在此间。
这里太黑，他即使飞翔于云端，也能感觉到浓烈的恶意。
他娘亲那么美好的女子，一定不会住在这种地方。
褚羽不眠不休飞了七日，终于穿过了地界与人界的屏障。
看到广袤而繁荣的人界的那一刻，他确信自己要找的人一定就在这里的某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