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灵雪靠着齐晟,柔声道:“陛下不必心急,我给师姐写封信,让她带着师门的人去找那些商户,肯定能让他们愿意给灾民粮食,而陛下再派两个信得过的人押送灾款前往太原,到时候太原旱灾自然就解了。”
齐晟微微一愣,颔首看向沈辙:“如此……沈卿觉得此法如何?”
沈辙觉得此计有说不上来的问题,但一时间又想不出更好的法子,加上朝堂上的人都说皇上盛宠宸妃,他还是不要触这个霉头。
他违心笑道:“是个好法子,宸妃娘娘聪慧。”
苏橙冉已经要听不下去了,都不用她出手,江灵雪简直是在把自己往死路上送。
齐晟笑着刮了下江灵雪的鼻尖,道:“等朕让人给你送赏赐来。”
江灵雪依偎着齐晟,不屑地看向苏橙冉,语气却甚是娇柔:“妾也只是略尽绵力,苏昭仪是丞相之女,想必也有独到的见解吧?”
齐晟看着苏橙冉,她早就神游天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苏昭仪,你对此次旱灾有何见解吗?”
苏橙冉回过神,不好意思地捏了捏手中的帕子,嘟囔着:“陛下,我有些饿了。”
齐晟冷哼一声,起身道:“天色不早了,沈卿回去吧,明日我便下旨让你同何卿一道去太原,雪儿,回宫吃饭!”
江灵雪挽着齐晟,只觉得神清气爽,苏橙冉可真是个草包,她拿什么和我斗?
眼瞧着齐晟搂着江灵雪离去,沈辙不便再待,转身要走,却被苏橙冉拉住了袖子。
“小主何事?”沈辙低头,有些不敢瞧这位苏昭仪。
苏橙冉轻笑:“沈大人去太原,沿路不可大张旗鼓,不可显露你们是去赈灾的。
“到了太原后,无论宸妃的人怎么做,你们的灾款要用来补贴商户和当地官员,而后开凿河渠,引水灌田,打造堤坝,以防大旱后的洪涝。”
沈辙看着面前明眸善睐的女子,心中突然有些异样,觉得她的双眸似是有一团炽热的火把他灼烧。
他面红耳赤,口干舌燥,不禁问道:“小主为何不把这番话告诉皇上?”
他都看出来皇上刚刚对苏昭仪生气了。
苏橙冉苦笑,眼中尽是悲伤:“沈大人明明也听出了宸妃的法子有问题,刚刚又为何不敢说呢?”
沈辙看不得苏橙冉委屈的模样,急道:“可小主是丞相之女!”
苏橙冉望着齐晟离去的方向,拿出帕子轻轻擦拭眼角:“这里没有丞相之女,只有一个不得宠的苏昭仪罢了。”
沈辙有些心寒。
是啊,他一个皇上的臣子尚且要顾及宸妃的颜面,不敢指出问题,苏橙冉这么一个弱女子若是直言不讳,得罪了宸妃,日后在后宫如何是好?
一时间,沈辙不禁气愤,这个宸妃可真是妖妇,若再让她迷惑皇上,皇上岂不是要成昏君?
沈辙拱手道:“小主放心,此番去太原,后述的奏折中臣丝毫都不会向陛下隐瞒,小主做了多少,宸妃娘娘的法子又做了多少,我定当如实上报!”
苏橙冉轻轻叹气,没有多言,带着呆滞在一旁的瑞云离开了。
看着女子远去的身影,沈辙半天才回过神来。
他以前听说苏氏仗着自己是丞相嫡女,在后宫作威作福,还残害公主,给苏相丢尽颜面,可今日一瞧,苏橙冉不仅有倾国之颜,还识大体,懂大局,聪慧温柔。
想来那些传言大多都是宸妃的欺压,真是毒妇啊!
沈辙匆匆离去,下定主意在出京前要去拜会一趟苏相。
苏相,你女儿被欺负了!
……
苏橙冉回到长乐宫,才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个沈辙可真有意思,她只是装出柔弱的模样,沈辙就已经把江灵雪怎么压迫她欺负她的事全想好了。
如果不是不忍百姓受苦,她还真不想理会这件事,等到太原大乱,皇上就会知道江灵雪的主意有多坑了。
所谓水清则无鱼,这些商户和县令才是与百姓朝夕相处的人,江灵雪派师门去威逼他们出粮,逼急了他们说不好会在给百姓的粮中加什么东西,而且等江灵雪师门走了,真正受苦的还是百姓。
要商人不赚钱,和要他们的命有什么区别?
不和当地官员,商户打好关系,那才叫寸步难行,处处受阻。
反之让他们吃到一点甜头,他们才会乖乖做事。
江灵雪毕竟是江湖中人,对这些官场门道不甚了解,自以为靠武力可以解决一切,却忽略了人性之恶。
按照她那个法子,太原不出一月,官商和平民百姓之间的矛盾会越来越大,到时候可就不止天灾,还将惹出人祸。
如果太原因为江灵雪的办法引发叛乱,都不需要苏橙冉出手,届时齐晟也护不住她,只能交出罪魁祸首,平息民怨。
可惜苏橙冉不想用那么多无辜之人的性命来换女主一条命,便出了个法子给沈辙,让他帮着兜底。
沈辙这么聪明的人,他写的奏折苏橙冉一点也不担心。
就等着齐晟的赏赐到底送到谁的宫里吧。
瑞云站在一旁,只觉得自家小主笑得很是邪恶,不像是什么好人。
……
慈宁宫内。
太后倚在贵妃榻上,享用着刚从冰盆中取出的玫瑰花露。
今日后花园那些事已经传到了太后的耳朵里。
她眼露寒光,薄唇轻启:“皇帝真是愈发不懂事了。”
本来齐晟之前专宠苏橙冉,她就很是介怀。
后来苏橙冉残害皇嗣,入了冷宫,虽说如今碍于丞相的面子放了出来,但只要苏橙冉不再闹事也就算了。
可没想到没了一个苏贵妃,现今宸妃又开始了。
“亏哀家之前还觉得宸妃是个机灵懂事的,居然也这么不分轻重。”
皇家第一大事是延绵子嗣,自那个小公主去后,宸妃独占皇上两年,肚子里也没个动静,想来也是个不争气的。
贴身的李嬷嬷应道:“娘娘所言极是,您还得多费心点儿,不然这宫里岂不是她宸妃一手遮天了。”
太后冷哼一声:“山野村妇,整整两年连个龙种都怀不上,现今她不劝着皇上雨露均沾,还怂恿着皇上立她为后,干涉朝政,哀家之前白和她说那些话了。”
李嬷嬷含笑:“皇上念旧情,她毕竟救过皇上一命,皇上恩厚她几分倒也正常,之前皇上不也把苏氏放在心尖上宠嘛,许是过些时日便好了。”
太后闻言微微颔首,确实是这个理儿。
这后宫哪个女人不想要皇帝的专宠,但自古皇家薄情,有孩子傍身才是最最要紧的。
想当年她也不过是先帝身边不受宠的才人,但好得有皇帝这个儿子,熬着熬着如今不也是后宫中最尊贵的太后了吗?
太后眉眼一挑,把面前那碟牡丹卷推给李嬷嬷:“给容美人带去,省的她天天在哀家眼前打转,希望她是个争气的吧。”
先帝虽然子嗣福薄,但好得还有三个儿子。
皇上如今正值壮年,还不抓紧多要几个孩子,日后九泉之下,她有何面目去见先帝?
“这几日让宸妃来哀家宫里陪哀家抄佛经,也当是给她积点德。”